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隨手將球拋向屋角。拉出茶几下的紙箱
子，只有兩碗泡面了，明天記得打電話叫副食部送兩箱過來。提起茶几
旁的暖水瓶，將熱氣騰騰的水倒進碗里。這個鐘點工還不錯，把我要用
的東西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回臥室去拿換洗的衣服，然后便一頭扎
進浴室。天天洗澡是一個好習慣。


    將頭發擦到它不再滴水，坐回沙發，掀開碗蓋，面已經可以吃了，
很好。

    咚咚咚，敲門聲，是郵差。

    簽收了一個用牛皮紙包得四四方方的東西，沒有寄信人地址。

    關上門，拆開了，是一張光碟。NBA的最新賽事嗎？打開電視和VCD
的電源，把光碟放進去，按下PLAY，然后坐回沙發去開始吃面。

    沒有圖象，原來是張CD，一邊吃面一邊聽CD，很好。不過，怎么已
經過了40秒了還是沒有聲音？不管，這面的口味還不錯，吃完了再去弄
。

    流川……

    正前方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手一抖，夾起的面掉進了碗里，面湯
濺了一身。這個聲音……多久沒有聽過了，但還是那么……讓我……心
驚，抑或是……心動！？

    流川，過了今天，你就走了整整五年了，而我還坐在神奈川的海邊
。陵南已是很久不去，有時來了興致，會去那個小操場一個人打上一、
兩個鐘頭，然后去海邊看日落，想著飄洋過海的你是否依然那么執著。
你曾說你要去兩年，但至今還未歸來。其實是怪我自己沒問清楚，你要
去的是几個兩年。當初你是負氣而走的，因為我明知不可以逼你卻還是
非要讓你在籃球和我之間做出選擇。是我錯在先，所以把這些年來給你
寫過的信都一封一封地疊成小船放進海里，目送他們遠航如同當初目送
你離去，讓這一遍一遍的分別之苦做為對自己的懲罰。到現在，我不知
道這懲罰到底夠沒夠，所以來問問你。

    …………流川，后來的你好不好？

    嗯，這面里辣椒太多了，刺得喉嚨好不舒服，下次要記得少放一點
。

    流川，我常常想起，我們在一起后我第一次過生日。那天也是情人
節，我精心計划了許多節目要和你一起慶祝。結果你又到天黑了才回來
，而且還沒有帶禮物。我當時真的生氣了，認為你根本不在乎、不重視
我。但是你對我說你有准備禮物的，想了一天才想好。我叫你拿出來。
你送了我一個吻，讓我驚喜得不得了，因為這是第一次你主動吻我，再
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但我還是裝出不開心的樣子，說你的唇也是那
么冰涼的。你馬上就變成了一只發怒的小狐狸，抱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吻
我，一直到我的嘴唇又紅又腫，熱辣辣地痛，才說，現在不冷了吧。其
實，你自己的嘴唇又好得到哪里去，但偏偏誘人得要命。

    …………流川，后來的你好不好？

    酸辣面真的不好吃，喉嚨還沒好，鼻子也開始難受了，明天讓副食
部的人換個清淡一點的。

    流川，你還記得嗎？那個秋天的下午，我拖你陪我去海邊釣魚。那
天的風有點大，海面也不太平靜，魚是不可能釣上來的了。于是我們就
坐在沙灘上說話。一如既往，你說著說著就靠在我身上睡著了。不知過
了多久，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我們倆全身都濕透了。你被微冷的海水
一下激得清醒了，對我吼，仙道，你這個白痴！我攤攤雙手笑你：楓楓
你總是這么凶，真的不是一個好情人呢。你一抬腳就把我  進了海里。
我就那樣站在水里哈哈大笑說，你板著臉，倒豎著眉的樣子最可愛。其
實你不知道，那天我看著你那么不設防地靠在我身上，已是看痴了，那
個浪打來時也是嚇了一跳。

    …………流川，后來的你好不好？

    這碗面里是不是還放了洋蔥，為什么眼睛也覺得那么沖呢？

    流川………
    流川………
    流川………

    整個房間都很安靜，只有這兩個字在回蕩。這是我的名字，每個人
都這樣叫我，但是為何我的指尖會觸及到一片濕濕地冰涼。……現在…
…此刻……我居然流淚了。

    …………

    流川，后來的我不好，現在的我很不好……

    …………
    …………

    仙道，后來的我也不好。

    …………
    …………

    那就好。

    …………
    …………

    相思難沉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