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是天下最潔淨的水，用以飲之可清口舌，用以拭目將可明

目，所以此刻仙道穿梭于花叢之間細心的從花瓣、花葉上收集下朝露

，因為流川說要治好他的眼睛就非得先要用最純淨的朝露洗眼七七四

十九天然后才能開始治療。





    終于，仙道直起身子，滿意的看了看容器里的露水，流川用來擦

眼睛的露水所需的量並不是很大，但是對于質卻有著相當高的要求，

每一滴朝露都必須是絕對的幹淨，否則就前功盡棄，試想要仙道這麼

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蹲在花叢里或是彎著腰花費老半天的工夫幹著比

女人繡花還精細的工作，實在是太為難他了。不過仙道一點兒也不覺

的委屈了，相反整個過程里他都帶著很溫柔很溫柔溫柔到比最純正的

女兒紅還要醉人的笑容，仿佛那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







    收集完了露水之后仙道便會象今日一般，拖了剛才在一旁練著劍

的流川，來到涼亭里坐下，涼亭里早已備下了糕點茶果，然后讓流川

吃著有些遲了的早點，自己則用浸在露水里的花瓣替流川擦眼睛，呵

呵，果然是一幅寧靜和諧、優美動人的畫面呢，不過今天這畫面的平

靜卻被人打破了。



   “楓少爺，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爹吧。” 闖入者直直地跪在流

川的面前，哀求著。

   “別動！” 制止了流川的動作，仙道在完成了最后一個步驟之后

，惡狠狠的瞪了眼打擾到他的人。

   “……” 相對于仙道的不滿，流川則平靜多了，只是在心里思考

著這個好像有點熟悉又很陌生的聲音。

   “掘田，你還不快點離開，你們這些人是怎麼看門的？” 匆匆趕

來的忠叔氣憤地說著，還好少爺沒有事，“少爺，你沒怎麼樣吧？”

   “掘田……” 很熟悉的名字，以前好像也聽過。

   “是呀，楓少爺，他是掘田太郎，當年就是他父親掘田德男帶頭

的。” 想起往事，忠叔不由地難過。

   “原來──就是那個掘田。” 難怪自己會覺得熟悉。

   “楓少爺，我求求您了，您就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爹吧，他只想再

見您一面，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掘田跪在地上堆著流川猛磕

頭。

   “少爺你可不能去呀，當初要不是那個掘田……”

   “……” 流川不語只是將頭轉向仙道的方向。

   “楓如果想去的話我就陪你一塊去好嗎？楓應該有些想要問清楚

的事情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仙道沒理會忠叔拋過來的眼神，說道

。

   “……” 點了點頭，示意掘田帶路，他是真的很想問一問那個人

，問他當初問什麼要那樣做。







   “楓，小心。” 護著流川的頭，讓他放低身子，仙道領著流川走

進了掘田家灰暗潮濕的小房間。

   “真是很抱歉，要你們來這種地方。” 掘田太郎勉力地笑了笑，

“接任流川領主的新領主來了之后把以前流川領主的規矩都改了，有

一小部分人象是木村家，他們變得比以前更富裕了，可是大多數人卻

反而變窮了，日子也一天一天的比以前難過了。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

也有十一、二歲了，所以比起一些更小的孩子來說我是清楚知道的，

真是懷念流川領主在的時候的日子呢。”

   “……”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





   “楓少爺──我要見楓少爺。” 角落里的木板床上，一形容枯瘦

的老人吟語著。

   “爹，您別急，我把楓少爺給請來了。” 安撫下老人，掘田太郎

抬頭對著流川，“自從那天回來之后，我爹就常做噩夢，常夢見流川

領主和夫人來找他償命，后來慢慢的就一病不起，整日里神思不清的

，偶爾難得會有清醒的時候。我爹這病加上新領主來了以后帶來的種

種賦稅和越來越貴的物價，以前的積蓄下來的財產就這麼被用光當光

，成了現在這樣了。前些日子在家里談起楓少爺回來了的事，不知怎

的我爹竟然清醒的聽見了，便一直嚷著要見楓少爺，所以……”

   “楓少爺，楓少爺，楓少爺在哪里呀。”

   “爹你別……”

   “我在這里。” 尋聲來到床邊，流川握住床上人的手，那是一只

留下了歲月烙痕的手，一只蒼老的手，可是這雙手的主人卻尚未過五

十。



    流川的心里有些哽咽，這不是他第一次握住蒼老的手，安西老師

已經年過古稀，可是他的手卻是蒼老中帶著溫暖，忠叔也快要七十了

吧，可是蒼老的手卻是那樣的有力，而眼前這個人比他們都要年輕，

年輕很多但是流川卻在他的手里感到了真正的蒼老。



   “楓少爺，我求求你，你代我和領主還有夫人說，請他們不要再

來纏我了。” 掘田握緊了流川的手，用充滿恐懼的聲音說道，“你

求他們放過我吧，我不是有意要那樣做的，是他們自己要收留那個惡

魔之子的，都是他們不好，惹怒了神明，那時神對他們的懲罰，不是

我的錯。你讓他們不要來找我了，十二年了我沒有一天能睡個好覺的

，您去求求領主和夫人吧……”

   “……好。” 沒有必要再問什麼了，神已經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

了，不是嗎？

   “爸爸和媽媽他們……會原諒你的。”

   “真的嗎？太──太好了，本來──本來就是──他們的錯。”







   “楓找到答案了嗎？” 和流川一起並肩走在街上的仙道問著。

   “嗯，想要問的，都有了。”

   “是嗎。”

   “那把火在他的心里燒了十二年了，而且還會繼續燒下去直到死

亡，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他──”

   “那個時候他們一定和現在一樣害怕。”

   “而人是因為無知才會恐懼。”

   “……”

   “楓有在想什麼？”

   “仙道，真的是有神存在的，真的。”







   “小楓，記住哦，千萬不可以幹壞事，因為會被神懲罰的。”

   “嗯，可是媽媽，神怎麼知道小楓有沒有幹壞事。”

   “傻小楓，神當然會知道，神是無所不知的，因為他一直在看著

呢。”

   “媽媽，神的懲罰是不是很可怕？”

   “對，比你所能想象的還要可怕，所以小楓，你一定要記住所有

的惡果皆來自于以前種下的惡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