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晚,22:00。 東京。 仙道和流川在一起已經四年,從對手到戀人,從昔日的地方新秀 到如今的籃壇天才,變化不會在一朝一夕發生,卻每步走來都有著絕 對震撼人心的魄力。 他們的感情是否仍如當初那般甜甜蜜蜜外人不得而知,不過,今 年這兩個人之間的確發生了一些變化。 變化的結果是,流川目前人在洛杉磯,而仙道,在東京。 東京的夜晚是由燈光匯成的海,絢麗喧嘩,璨燦繁囂。不是神奈 川的海,也不是仙道的海。 仙道已經很久沒去看海,魚杆依然隨身帶著,成了牆角的藏品, 上面依稀殘留的海風味在房間里懶懶地蔓延,一如仙道在人前懶懶的 笑。 如果不是某個固定的人,即使再怎樣美麗的風景也無法讓自己動 心吧。 “楓,明天是情人節。”仙道對著電話那端的他說。 “哦。”流川對節日沒什么概念,他只記得三天后有比賽,對手 是國王隊。 “要不要我寄巧克力給你?”仙道認真地問。 身前大大的書桌上一堆包裝精美的心形狀禮物正如小山堆積。 “哼。”那端仿佛看得見似地冷哼。 “我也沒辦法嘛,人家非要送,不過有一半是給你的喔。” 仙道 隨手揀起一只小盒子,盒上一顆大大的紅心在眼前嫵媚地綻放。 雖然外界對這兩人的關系一直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可在大多數 人眼里,仙道僅僅是和流川走得最近的好友罷了。每年一到情人節, 總會有不少心怡流川又害怕遭到拒絕的女孩托和藹可親的仙道為她們 轉達心意,以至仙流二人在將禮物送一贈三分發給新朋好友之后,在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仍不得不以巧克力為主食。 而現在流川人雖已飛去了美國,那些死心塌地的擁躉們還是忠心 不二地誓死跟隨,若要認真算起來的話── “需要吃醋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仙道的手腕作了個絕佳的投 籃姿勢,裝有愛心巧克力的盒子隨著這個動作穩穩落到桌上。 那邊沒有回應。 仙道豎起耳朵,“楓,別睡啊。” 雖然美國現在才早上五點,流川人正躺在被窩里,可仙道并不認 為自己有罪。誰叫地球這么大,時差又不能他說了算。 “楓,我想你喔。”仙道的語調充滿煽情的味道。 “嗯。” “咦?”仙道奇怪,“就這樣啊?”好冷漠哦。 “白痴。”更冷的聲音傳來。 仙道皺起眉,“沒良心。” “我要睡覺了。”流川不耐煩。 “好嘛好嘛,”仙道耍賴似地不肯擱話筒,“記得要想我啊。” “羅嗦。” 仙道在這邊只是曖昧不明地笑。 “挂了。”那邊狠狠地道。 “好。”話雖如此,仙道并沒有放下話筒。 …… 預想中的斷線聲沒有傳來,流川也沒挂。 兩人都沉默著。 “……” “……” “喂。”流川叫了聲。 “啊?” “挂了。” “哦。”還是不動。 “──白痴。”那邊罵完就斷了線。 仙道望著手里的話筒嘴角揚了下。這家伙,在美國待了快一年還 是老樣子,真拿他沒辦法! 不過,他的楓還是好可愛啊。 仙道的眼透過窗戶投入夜色。 已經快一年不見了呢,楓。 二月十四日,19:00。 仍是東京。 拒絕了眾多女孩邀請的仙道,在無數哀怨眼神的包圍下以非常優 雅的風度與非常迅捷的速度一路翹回住所。 雖說讓女孩子傷心實在有失君子之道,可今天是特別的,除了他 的戀人,仙道彰不供任何人使用。 回到家,首先沖桌上楓的照片送去一個飛吻,然后一陣翻箱倒柜 。 几分鐘后,電話響起。 拿起話筒,“你好,仙道家……” “十分鐘內來機場。”那邊一個聲音無情地打斷他的話。 流川?! 仙道揚眉,“你在東京?” “十分鐘。”對方再次強調,然后挂了線。 候機大廳里人來人往,只有右方離入口最遠的一角算得上安靜。 “早到兩分鐘。”仙道笑嘻嘻地看向眼前的男孩,“你長高了, 可惜還比不上我。”后面一句話如愿地招來一記白眼。 “東西呢?”流川冷冷發問。 “什么?”仙道不明所以。 “你說要寄東西給我。” 仙道想了想,恍然,“你說那個啊?”他賊賊地笑開,“美國沒 有巧克力嗎?我可不會做哦。” 原本只是句不正經的玩笑話,沒想到流川竟會認真。 流川聞言抬起眼,不馴地瞪他。 “不是說十四號有訓練嗎?” 仙道扳起指頭算,現在洛杉磯應該是凌晨兩點左右,從那邊到東 京航程近十個小時,也就是說流川是訓練一結束就飛過來的?! “飛機一刻鐘后起飛。”流川淡淡說道。 “哦?”仙道臉上似笑非笑,也許是為了掩飾失望。 “沒話說就滾。”流川的脾氣果然還是老樣子。 仙道不語瞅了他一陣,臉上的笑容漸漸漾開,“怎么?專程回來 看我啊?” 流川別過頭去,直盯著大廳中的電子時刻表。 冷不防一張欠揍的臉跳到眼前。 “看它不如看我,你還有十三分鐘。” 流川揚起拳頭,卻被按住。 “不要惹我喔。”仙道笑瞇瞇的,看流川的表情像在看一支香甜 可口的冰淇淋。 “又怎樣?”流川不屑。 “不怎樣。” 只是唇吻住唇而已。 四周光線耀眼,夾雜著人類的視線亮晶晶地閃著,似乎連地上的 塵土也被瞧了個通透。 唯一閉上眼的,是當事人雙方。 想說讓你且自說去,想瞧讓你瞧個過癮,身邊的空氣里只有四個 字: 不得打擾。 吻,戀戀不舍地結束,人,還在頸畔磨蹭。 “傻瓜。”仙道把頭放在流川肩上,口氣慵懶十足。 “笨蛋。”流川毫不客氣地回敬。 仙道歪起頭看他,頗自得頗開懷地笑著。 眼前的流川,真的是怎么看也看不夠呢。 以極近的距離彼此打量,看對方是不是瘦了,是不是累了,有沒 有過得開心,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目光總是在輕輕接觸以后又匆匆掠開,因為,怕看到不舍,怕泄 露眷戀。 直到大廳里終于響起廣播的聲音,飛往洛杉磯的航班開始檢票。 仙道的手在流川腰間暖暖地擱著,“我舍不得放呀,怎么辦?” 若此時懷中換了別人,少不得會執手相看淚眼,或是溫情脈脈一 番,只可惜仙道的戀人是流川。 “不放也得放。”極現實的回答,然后一把推開,“你可以走了 。”流川的口氣近似于命令。 不送自己上機是流川與仙道的約定。 離情難耐,不如不送。 仙道應著,含笑的目光仍凝視著他。 流川咬咬牙,絕然轉身。 感覺著身后的目光,在心里惱怒他不守承諾的固執,卻忘了邀他 來機場的人正是自己。 順利辦完手續,登機。 心頭自是有著不舍,但不重要。因為今天回來的目的已經達到。 流川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帶。 閉目養神,明天下午還有練習,疏怠不得。 有人說思念讓人無法入睡,但記憶里仙道的笑容卻能讓自己溫暖 地進入夢鄉。 飛機緩緩滑出跑道,升空,由東京的下午飛往洛杉磯的清晨。 模模糊糊中,身旁有人站起,有人坐下。 一道氣息拂過臉頰。 流川睜眼。 ──近在咫尺的是仙道的臉。 流川的眼睛眨巴了几下。 仙道笑得神采飛揚,“我昨天訂的機票。” 他吻吻他的臉,“既然你陪我在東京過了這個情人節,那么下一 個我們就到洛杉磯過吧。”說完,愜意地靠上椅背。 流川像是沒反應過來似地看著他,良久,一絲輕微的笑意從唇角 掠過。 是嗎? 原來,一年是有兩個情人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