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愛
(23-24)

作者﹕冰室

    23.

    仙道從安西房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彩子几個人都等在外面
,見到仙道出來,几個人便迎了上去。

   “仙道,什么事兒啊,一回來就沖到安西教主的房里。”彩子第一個迎了
上去,關切的問。

    仙道看著這一幫師兄弟,牽強的笑了一下,說了句“沒事”,便擦著几個
人的肩,走掉了。

   “誒,他不是病了吧。”宮城看到仙道一反常態的走掉,奇怪的問。
   “應該沒有吧,他還會笑呢。”木暮看著仙道越走越遠的仙道說。
   “他什么時候都會笑啦,”三井一把摟過木暮,親昵的說,“他長的就是
一副笑模樣。”
   “嗯∼”宮城使勁點點頭,表示嚴重同意。
   “啪”一聲,彩子的紙扇打在宮城的頭上,“嗯什么嗯!”
   “彩子。。。。。”宮城可憐巴巴的看著彩子,又指指三井,“是他說的
是他說的。”
   “不要轉移話題,我在說你呢。”彩子皺著眉,撅著嘴,對宮城說。

    三井看著彩子教訓著宮城,嘿嘿嘿的摟了木暮也走掉了。几個人就這么散
去了。



    仙道回到自己屋子里,心里一直回想著剛剛安西對他所說的那些話,表面
上看不出他有什么變化,可是現在仙道的心里可真是翻江倒海,五味俱全。他
覺得一下子裝的東西太多了,滿的消化不了,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把所有的
事情想清楚,從他遇見流川,然后到了陵南,然后下山又折返回去,發現秋就
是流川,再然后遇到牧,最后安西又對他講了以前的事情,他需要把這些事情
全串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有怎樣的感覺,或許肯本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他需
要時間,他需要空間,直到肯定自己有了感覺,并且知道有什么樣的感覺,他
才可以平伏下來。

    仙道走出房門,他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不受打擾的地方,一個別人
找不到他的地方,他要倒空自己的腦殼,然后再一件一件把他們撿回來,裝進
去。這里沒有海,這里沒有風,這里沒有像陵月宮那樣好的視角,這里只有山
,兩邊高高的山,前前后后都是山,延綿不斷的伸展開來。仙道要走出山谷,
他需要更好的視野,他需要看到廣闊的天地。于是,仙道爬上了山谷兩邊的半
山腰,這里,沒有人可以找到他,這里,他可以完全不受干擾,這里,他可以
安靜的思考。

    思緒飄飄揚揚,帶著仙道回到了與安西的會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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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的房間內。

    仙道迫不及待的向安西講述了這几天來一連串的事情,等待著安西教主發
表觀點,而安西卻意外的沉默了。

   “唔。。。”安西沉默了半響,眼睛片閃了一下,才慢慢的開口,“有些
事情早就應該告訴你了。”
   “?!”仙道心中一驚,看著安西,等待著他繼續。
   “你。。。。。。還記得不記得一個叫田岡茂一的人?” 安西又不緊不慢
的開口了。
   “田岡茂一?” 仙道托著下巴,努力的在腦海里思索著這個名字,最后,
還是一連茫然,看了看安西。
   “呵呵,不記得也不要緊。”安西拍了拍仙道的肩,示意他坐下來。

    待仙道坐了下來,放松了許多,安西這才又開口說。

   “二十多年前,在海的那邊,有一個國度,那里的人用著和咱們不一樣的
語言交談,無論是農業、經濟、還是技朮,都比咱們這里要發達,因此許多人
都會飄洋過海,到東邊的國度去學習。”說到這里,安西頓了頓。
   “可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仙道看著安西不解的問。
    安西呵呵笑了兩聲,又開口了,“在那個國度的邊關駐守著一個將軍,他
娶了一位東瀛女子為妻,一年后,這位將軍便得一子。誰知,這個國家几年后
就被相鄰的另外一國顛覆了,將軍和他的東瀛妻子也沒有免于一死,但是這個
孩子卻被將軍妻子從東瀛帶來的侍女救了。為了遠離那個戰火連連的地方,這
個侍女就帶著剛滿5歲的孩子東渡回了東瀛,住在這個侍女的哥哥家里。”
    安西喝了口茶,看看仙道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又繼續說,“這侍女的哥哥
是一個知名道場的主人,他的劍道在神奈川是數一數二的,她認為她的哥哥有
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她和這個孩子。她的哥哥也有一個兒子,那一年6歲,道
場的主人很重視這個兒子。也許是因為受環境的影響,這孩子雖聰穎過人,卻
頑劣成性,殘忍專橫。將軍的兒子因為語言不通,十分的不合群,被其他小孩
子看不順眼,挑唆道場主人的兒子去修理他,于是,兩個孩子  打起來,互不
相讓。事后,當道場主人的兒子知道其中原委的時候,便主動跑去向將軍的兒
子道歉,從此兩個人成了好朋友,從早到晚,親密無間。沒想到,沒過几天,
這家道場就糟到仇家惡意踢場,為了保護兩個孩子,道場主人一家全部死于仇
家的手中,而兩個孩子也東躲西藏,為了逃避對方斬草除根的追殺。”說到這
里,安西又看了看仙道。
   “后來呢?”仙道聽的入神,急著問。
    安西繼續說,“兩個孩子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殺,不停的逃避,卻不想還是
沒逃過大人們的追殺。就在這生死關頭,兩個孩子被一臉帶銀質面罩的銀發年
輕人所救。”
   “陵南教教主秋?!!”仙道一下打斷安西的敘述,從凳子上跳了以來,
“不可能的,陵南教主是。。。”

    仙道這“流川”二字還沒從嘴里蹦出來,便被安西制止了,示意他安靜下
來,繼續聽他講。

    安西看仙道很快便安靜下來,才接著剛才的那些繼續說,“不錯,那人正
是當時的陵南教教主,不過他的本名叫做田岡茂一。”
    仙道聽到這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些狀況,開口說,“我就
說嘛,一開始我就懷疑,世界上哪來的長生不老啊,其實那面具和銀發就是一
場騙局,讓人以為陵南教有長生不老之法,使其他門派几百年來一直臣服于他
,而后面的人卻是一代一代的更換的。”
    安西看著仙道,呵呵笑了兩聲,點了點頭,“不過這其中的秘密只有陵南
教和湘北教,兩教教主才知道,這也是遵從祖上傳下來的遺訓。”
   “是什么遺訓?”仙道忙問到。
   “呵呵,這個,你以后便會知道。”安西笑了笑。

    仙道見安西不說,也不再追問,耐心等著安西繼續剛才的故事。



    24.

    眼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安西點燃了屋內的蠟燭,燭火簇簇的竄動著,
把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在牆上,影子無規律的舞動著。

    仙道靜靜的等待著安西的敘述。

    安西挪動著自己肥胖的身體,穩穩的在椅子上坐好,又押了一口香茶,開
口繼續說,“那年年秋,我帶著几個弟子,又上陵南山拜會陵南教主。一天,
田岡找到我,將兩個孩子展示給我看。他說他救這兩個孩子并不是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而是剛好需要找個繼承人。陵南教教主的人選是不好尋找的,為了
維護他們陵南教一直延續下來的作風,這個人必須既要冷血無情,又要有控制
大局的能力。而他田岡的心里明顯有了這個人選,那便是那個道場主人的兒子
,那孩子也果真天生就是做陵南教主的好材料。我卻想把另一個孩子帶走,讓
他遠離田岡的魔爪。”安西說到這里,又頓了頓,接著說,“一天,兩個孩子
跑到陵南山玩耍。道場主人的兒子把自己從家里帶出來唯一的一件東西,也是
一件很特別的東西拿給將軍的兒子玩,卻不想將軍的兒子不小心被亂石絆倒,
那東西被甩出去挂在山崖的樹枝上。道場主人的兒子奮力爬上又細又脆的樹枝
,想把那東西夠回來,就在抓到的一瞬間,樹枝斷了,那孩子就這樣滾落山崖
。將軍的兒子趕忙跑回來,找人去救他,但等我和田岡趕到的時候,那孩子已
經奄奄一息了。也許是自己的私心在起作用吧,我對田岡說,那孩子已經沒的
救了。” 
   “田岡十分懊惱,失去了一個做陵南教教主的好人選,但事已至此,也于
事無補,只剩下將軍的兒子。這個孩子雖然有些冷漠,但天性善良,只是比起
道場主人的兒子還欠缺一點統帥的風范,可能是因為性格天生孤僻吧。不過田
岡認為,這些都可以加以培養和訓練,便把培養重點轉移到這個孩子的身上。
看到田岡沒有選中道場主人的兒子做為陵南教教主的人選,我也松了一口氣,
下山前,向田岡要了那身受重傷的孩子,打算帶回去醫醫看,也許還可以保住
性命。”
    安西繼續說,“沒想到這孩子的命還真硬,被我帶回湘顏谷慢慢的調養,
竟然漸漸的恢復了。只是跌落山崖的時候,這孩子的頭部受到了撞擊,不僅許
多事情已經記不得了,連性格也大大的改變了。變得不那么盛氣凌人,不那么
冷酷刻薄,這倒是我意想不到的。我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田岡,而是把這孩子
歸入了湘北教,和其他的弟子一樣讀書寫字,并傳授他劍法和醫朮。后來這孩
子漸漸長大,我便鼓勵他多去接觸大自然,讓他感受到人世間的萬物蒼生,了
解生命的真諦。而另外一個孩子也開始了田岡那魔鬼式的修行,經過了這些年
,終于成長為真正的陵南教教主。”安西推了推眼睛,繼續說,“那個成為陵
南教教主替身的孩子,他叫做。。。流川楓!而另一個孩子。。。”安西說到
這里,鏡片一閃,胖胖的嘴唇緩緩的動著,“他就是。。。。。。”
   “就是。。。。。。我!!”仙道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他目不轉睛的盯
著安西,僵坐在那里。

    安西看了看仙道,點了點頭。

    一時間,整個屋子靜的出奇,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有燭火發出輕微的“
呲呲”聲。

   “這次我親自上陵南山,就是要看看那面具后面的人有沒有更換。”安西
喝了口茶,開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靜,“在我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
田岡已經退居幕后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個叫流川楓的孩子。看樣子,這孩子
取代田岡已有几年了。他給人的感覺雖冷漠孤傲,高不可攀,卻不像當年的田
岡,飛揚跋扈、咄咄逼人,而且,說話的口氣和語調也與田岡完全不同。只因
為陵南教主很少現身,所以除知情者以外的人,都無法察覺這些變化。”

    仙道僵坐了一陣子,才慢慢的回過神兒來,抬手伸到懷里,將那柄時時帶
在身上的匕首掏了出來,遞給安西,說,“這是流川送給我的。”
   “唔。。。”安西接過匕首,借著燭光,仔細的觀賞的這件珍寶,看了一
陣子,才開口,“這東西我曾經見到過,是他出逃時從東土帶過來的,應該是
他身邊唯一屬于自己的東西。”
   “那么。。。”仙道開口到,“我是不是因為那塊有字的水晶,才掉下山
崖的?”
   “沒錯。”安西將匕首還給了仙道,又緩緩的點了點頭。

    仙道又開始沉默,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燭光跳躍,使得匕首上反射出
的多彩光芒也忽明忽暗。

    仙道慢慢抬起頭,眼眶里似乎有種晶瑩的光亮閃動著,他看著安西說,“
那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流川代替我去做陵南教主?代替我受了這么多的苦?”
   “也可以這么說。”安西毫不避諱,直言相告。

    從這一刻起,仙道一直就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心里亂的很,不知道是個什
么滋味。以前那逍遙自在的生活與陵南正殿上慘絕人寰的畫面交替著不停的在
仙道的腦海里滾動著﹔流川的面孔,流川的表情,流川的聲音,流川的一言一
行﹔還有陵南山的小溪旁,滿山的紅楓葉,有字的水晶,小時候斷斷續續的畫
面。。。。。。都在他的腦海里一頁一頁的閃過。

    仙道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開了,覺得自己開始呼吸困難,覺得自己的身體
不停的顫抖,覺得眼前的燭火漸漸模糊,覺得臉上好像有兩道溫熱的東西划過
。“吧嗒”,仙道伸手接住從臉上滑落下來的晶瑩液體。

    安西挪動著自己的胖身體,站起來,緩步走到仙道的跟前,輕輕的拍了拍
他,慈愛的說,“仙道啊,你不要想太多。”

    仙道的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說不出一句話。

   “海南派那邊你不要擔心。” 安西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沉
沉的說,“是到了該做了結的時候了。。。。。”轉而又看了看仙道,說,“
這陣子,你就留在谷里吧,不要到處走動了。”

    仙道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不早了,一路上奔波勞累,你也早點回房休息吧。” 安西說著,向仙道
擺擺手。

    仙道起身,推開門,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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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完的仙道,坐在山腰上的一塊大石上,稍稍理清了一些頭緒,嘆了口
氣,抬頭仰望繁星閃爍的夜空,明亮的滿月卻被山峰遮住了一半,只露出半個
圓臉。

   “楓。。。你也和我一樣,看著同一個月亮嗎?” 仙道無奈的低聲自言自
語道。

    仙道知道自己對流川的感情越來越深,他本以為自己知道流川是心中痛恨
的陵南教主以后,就會對他憎恨起來,可是他沒有想到,那一瞬間,他還是不
能擺脫他的吸引,克服不了自己的沖動,他還是想要帶他走,不管去哪里,只
要能帶他走,和他一起,這是仙道自己也沒料到的事情。

    仙道不得不承認,他是自私的,在他眼里,無論流川有什么樣的身份、地
位,無論他是神仙或是惡魔,無論他是男是女,無論別人怎么評說他,都無所
謂,他都不在乎,只要他是流川楓,只要他是那個他曾經在海邊抱起的流川楓
,那個任性的惹人憐愛、俊美的令人窒息的流川楓,他就會為他牽腸挂肚,為
他心痛,而這一切便會成為仙道心中永遠理不清,又割舍不下的心結。

    忽然,仙道騰的從石頭上站了起來,瘋了似的向山頂跑去,所踏之處,碎
石“  里啪啦”的不斷滾落下山,細矮的灌木叢也被他拽的四處搖晃,有的甚
至被連根拔起。仙道手腳并用,重心不穩的不斷前進,不一會,就攀上了山頂
。

    在山頂站定,仙道抬頭,仰望夜空,滿月高高的挂在天空,將銀色的月光
鋪洒在大地上。仙道這才滿意的揚了揚嘴角,但很快便又恢復了。他向著陵南
山的方向遠遠眺望,卻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陣陣冷風襲面而來,擦過仙道耳邊時,帶著哨般的聲響,又好似在山谷間
追逐嬉戲的孩童。

    佇立在山頂許久的仙道,緩緩的抬起雙手,微屈手掌,豎在嘴邊。

   “楓∼∼∼∼∼!!” 仙道鼓足氣息,奮力的以他可以承受的最大音量喊
了出來,“我想你∼∼∼∼∼”

    聲音回蕩在整個山谷里,混著呼嘯而來的山風,四處飄蕩,經久不衰。許
久之后,這話語才一遍一遍的漸漸減弱,直至完全消失,仙道的雙手也無力般
垂了下來。

    仙道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話從唇邊輕輕的滑了出來,“我真的好想你。
。。。。。”聲音中還夾帶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哽咽。




∼待續∼
【二水時間: 二水:突然想到了《有話好好說》里的一幕鏡頭───好像是黃宏吧,在一棟 塔樓的樓底下喊“俺紅∼∼∼,偶向你∼∼∼” 。。。。。。默。。 。。。。 嘿 ^^b 一水: 你個破壞氣氛的家伙,砍∼!!! (飛刀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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