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第六話
作者﹕夏兒


   『冽寒，你沒事兒吧？怎麼這兩天你總是心不在焉的．．．』

   『沒事。』流川敷衍著關心他的藤真。



    仙道的影子又閃進自己的腦袋．．．那可愛可恨的臉孔．．．害

得自己初嘗失眠的滋味，叫自己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但．．．



   『真的沒事就好。』藤真見流川不答，也不強人所難，卻幽幽的

吹起玉蕭。玉蕭之聲柔媚宛輕，恰如崑岡鳳鳴，深閨私語。



    其實藤真并算不上是朝廷殺手的一份子。才出道兩年，憑著一身

驚人的輕功，手上的一根玉蕭，震撼武林。正直鋤強的個性，出神入

化的身手，贏得許多前輩高手的贊賞，當然，也惹來了不少黑道中人

的仇恨。然而，礙於其身手而不敢過分欺負藤真。所以，充其量，藤

真只能算得上一個協助朝廷殺手執行任務的流浪劍客，沒有人知道藤

真的師承，也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更沒有人知道藤真加入朝廷

殺手的目的，但是，這個剛加入這個組織不夠兩月的藤真健司，卻似

乎比任何人都觀察得細微入致．．．



    聽著藤真的蕭聲韻轉凄苦，飄飄蕩蕩，流川深刻的感受到藤真那

衷心的關懷．．．



   『藤真。』對不起，我真的真的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但．．對於

仙道的告白，流川實在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不是因為害羞，也不是

因為難於啟齒，更不是因為不能接受仙道，只是．．原本，愛，就不

屬於我，即使是愛，也絕不會長久．．．一夜反思，流川不能也不想

再欺騙自己．．．強烈的思念，叫自己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



    幽幽的蕭聲隨風輕輕的停了下來，未散的音韻徐徐的在風中蕩漾

．．．



   『如果你覺得現在還不是時侯，我絕對不會介意；要是你覺得有

需要，隨時來找我，什麼時侯，我都愿意聽你的傾訴。』藤真總是一

個很明白人的人，無論什麼時侯，他都不會強人所難，他總有辦法讓

人覺得舒服、自然。



		    * * * * * * * * * * *



    曈，她好像總是迴避著我．．．自從那天的告白，她沒有說過一

聲‘不’，但也沒有說過一聲‘好’．．．什至那天明明是一起在大

廳上，也沒有說上一句話。



    坐在樹梢上，寂靜中，凌霄的思緒不禁被曈完全的支配、完全的

佔有。



    一下子的跑進屋裏，是什麼意思？是討厭？是喜歡？是害羞？．

．我好像看見她臉上飄過一陣紅霞，是接受麼？還是只是我自己的一

廂情愿？不敢再想下去．．



   『唉~~』凌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不愿意、也不能接受曈的一

聲‘對不起’．．．



		    * * * * * * * * * * *



    那襲飄逸的藍衣再次隨風飄蕩，在同一個酒樓上，同一炳長劍，

同一份瀟洒，同一份的英氣勃勃，只是一份玩世不恭卻換成了一陣微

微的哀愁。



    突然間，一陣蕭聲從窗外飄飄的傳進來。曲調雍容揖讓，猶如蕭

迎大賓，音韻清脆，嚴肅中帶著輕快，歡樂中不失莊重。



    坐在酒樓上的藍衣男子，霍地站起身來，神情似乎异常的莊嚴，

目光瞧向蕭聲飄來之處。眨眼之間，一個一身淡黃長袍的英俊少年，

步上酒樓，手執玉蕭，步履輕盈，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容，翩翩的走到

藍衣公子的身畔。



   『仙道，別客氣了，坐下吧！』黃衣少年一邊閃身坐下，一邊招

呼他身旁的藍衣公子。

   『藤真兄，』仙道頓了頓，『大家都在外頭，那我就不拘小節了

，也恕我不顧朝廷禮數了。』仙道看見自己青梅竹馬的好友，寬容的

笑臉難得再次展現人前，只是笑容卻顯得有點牽強。

   『不用，不用。』藤真笑著說，一邊招呼小二過來，點了兩個小

菜。

   『藤真兄，你找我所為何事？』

   『啊！對了，我在江湖上闖蕩了兩年有餘，目的有二：其一，為

的是增廣見識；其二，則是為能物色適合的人才，以效朝廷。』

   『這些我都知道，』仙道頓了一頓，『難不成你已經找到了適合

的人選？』

   『嗯~~也可以這樣說吧．．．近來我加入了朝廷的秘密組織，發

現這個組織雖然名為朝廷、聽從朝廷號令，但似乎幕後主腦有所圖謀

，雖然我還未能知道他的真正企圖，但最近他們經常採用‘先斬後奏

’的方法，將一些朝廷的開國元勛滅門，還聲稱他們是橫行霸道之輩

，對朝廷很有威脅性云云．．．所以，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削弱這個組

織的實力，另一方面也為邀請這個組織內的能手，我認為若能招攬他

們為朝廷效力，將會是個不錯的決定。加上我曾經跟他們談過，他們

應該并不知道關於那個主腦的陰謀。』

   『藤真兄，看來你指的是朝廷殺手吧？！』

   『哈！果然不愧為‘朝廷探子’仙道彰，什麼都瞞不過你的。』

藤真一臉輕鬆，對於自己有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兄弟，自然不禁感

到一份自豪，『照我看，最適合的人選，應該非冽寒跟凌霄莫屬！最

近還多來了一個叫清田的小伙子．．．』



    冽寒．．．這個名字，縱使不是他的真名字，但同樣的抽痛了仙

道的心。再也聽不見藤真的話．．．為什麼，冽寒，又再次要在自己

的生命中留下痛苦的足跡，為什麼？這不是蒼天弄人麼？！．．．



   『喂~ 仙道，你怎麼啦？！』藤真關心之色湧上眉間。

   『沒~~』

   『哼！還說沒事，我看你耶，這副爛死樣子，別讓我猜中，九成

九是為情所困！』談過了正經事，面對這個青梅竹馬的兄弟，藤真自

然要把握机會捉弄捉弄仙道，下手絕不容情。

   『為情所困？！唉~~還算不上吧，嚴格來說，是一廂情愿罷了！

』仙道抿嘴一笑，裝出一副勉強的不介意。

   『啊？！咱們的浪子仙道也會有一廂情愿的一天啦！究竟是哪個

可憐不幸的大姑娘被咱們的仙道暗戀上了？！』原來猜對了，藤真一

副幸災樂禍的風涼相。

   『藤真健司耶！你別太過分了！人家都傷心欲絕了，你不安慰安

慰我也就算了，你還擺出這麼一副風流相，不是太欺人太甚了嗎？』

仙道一臉欲哭無淚。

   『算了算了，不耍你了。』藤真收斂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

『告訴我，那姑娘叫什麼名字？我認識嗎？』

   『不知道~~』仙道壓根兒就沒有回答藤真問題。冽寒既不是姑娘

，仙道也算得上知道他的‘稱謂’，藤真現在更是跟他朝夕相處，但

仙道卻沒有糾正藤真，只推推辭辭的只應了一聲‘不知道’。

    藤真哪管仙道的答案是真是假，『那，這姑娘定當是貌美似玉、

笑靨如花，才讓咱們朝廷一等一的良將仙道彰傾心愛慕！』

   『不是貌美似玉，更不是笑靨如花，是如霜如雪、如煙如夢．．

冷冽如冰綃、剛烈如傲梅、幽柔如垂柳．．．以月為神，以玉為骨，

難以言喻的氣質，總之．．．』仙道一仰頭，喝下一杯淡酒，臉上沒

有一絲輕佻，只有無限的真誠，『總之就是能教人．．．忘之腸寸斷

，思之寐難安矣．．．』

   『如斯仙間美人，仙道，你不打算自己藏著孤芳自賞吧？！』藤

真顯然并不相信仙道之言，世間何尋如斯脫世離俗的影子？藤真的好

奇心逼使他繼續詢問仙道，『什麼時候能讓我一睹其風采？』

   『唉~~』仙道獨自嘆了一口氣，『命裏無時莫強求．．．還是別

提了！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答應你，你將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人。』



    藤真不禁一怔。從沒有見過仙道為愛情變得如此認真、如此正經

。浮躁輕佻、整天嬉皮笑臉的仙道彰，是什麼時候改變了？！變得穩

重、變得認真…為愛、為情．．改變了．．．看著仙道一臉頹喪，藤

真也不忍再戲弄他，藤真打算改變話題。



    藤真給仙道倒了一杯淡酒，『對了，我也應該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仙道從酒杯抿了一口。

   『雖然我暫時未能知道朝廷殺手的目標，但是對朝廷有功的重臣

，陸家跟水無月家都先後滅門，我擔心仙道家也．．．』

   『也成為目標之一？』

   『嗯。』藤真臉上難掩擔憂之情。『雖然說陸家和水無月家素來

都是橫行霸道之輩，但是他們都是對朝廷有功的朝中大臣，如此看來

，他們的目標是鏟除所有朝廷的勢力，仙道家手握大兵，難免會受牽

連。』

   『放心吧！』仙道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無所謂的表情，但誰都沒

發覺到仙道內心的痛楚：冽寒，你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忍心麼？．．

．『我理會得！來吧！別那麼擔心，來！喝口酒吧！』又是一臉勉強

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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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情所困？這就叫戀愛、這就是我一直缺少了的感情．．對麼？

凌霄，每次看見你有任務，會非常擔心，恨不得自己能代你他去執行

，這叫戀愛麼？看見你受傷了，心裏像刀割一樣，希望傷口能轉移到

自己身上，這叫戀愛麼？．．．但，也會擔心流川哥哥啊~~不是，雖

然也擔心流川哥哥受傷，但．．感覺似乎不一樣。為流川哥哥會傷心

；為凌霄，會覺得心痛、心碎．．．看見流川哥哥會溫暖；看見凌霄

，是甜蜜．．．有分別麼？



    搞不清自己的感情是什麼．．．真的想了很多，但對於從來都沒

有感情的曈而言，這無疑是太困難了。



    不知道．．．但總得弄個明白．．．



    曈霍地站起，她要去找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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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冽寒。』

   『嗯~』

   『有下一個任務．．．』

    忽然，門帘霍地揚起，『凌霄。』



    流川跟凌霄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走進門來的是-----曈。



   『哦~打擾你們了~』曈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兩片紅暈，垂下了頭，

低低的說了一聲，『凌霄，我在外頭等你。我有話跟你說。』



    凌霄靜靜的點了點頭，眼光中帶著一絲溫柔可親，是冷靜的凌霄

平時所不會擁有的。



    對愛情豪不了解的流川，也察覺到一絲异樣，那是一種在這個殺

手組織中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溫暖。真的可以有麼？在這個無情的

殺戮中，真的可以有溫暖麼？



   『冽寒，』凌霄的話打斷了他的念頭思路，『下一個目標是----

仙道家。』



    ！！！！！沒聽錯吧？？？！！！仙道？是……仙道？？



   『知道了。』流川用力地抑壓內心的矛盾，輕描淡寫的說，『曈

等著你，你出去吧！別要她等那麼久。』

   『嗯~』凌霄轉身出去，『冽寒』又突然回過頭來，『要我或曈助

你一臂之力麼？‘朝廷探子’仙道彰，可不容易應付。』

   『不用。』



    凌霄再次轉過身，但這次他再沒有回頭，最少凌霄認為自己還是

挺了解冽寒的。冽寒對自己總是充滿信心。



    目送凌霄的背影，一陣不知從何而至的傷感從心底湧出來。終於

，終於，都輪到了仙道家。早就預料到仙道家是我們的目標之一．．

．因為仙道家是‘他’的眼中釘，對付仙道家只是遲早的事．．．但

難道真的要把心底唯一的一點溫暖，一絲溫柔，都抹殺了？！真的要

這樣做嗎？．．．那強壯的雙臂，那沉碩的身體，那輕柔的愛語，那

幸福的感覺，難道又要再一次的斷送在自己的手裏？不要，不要．．

．人生中有一個遺憾已經能叫人痛不欲生，何況要把另一個遺憾再往

肩上扛？．．．不要…！！！！



   『你憑什麼跟我說不要？！』嚴峻的聲音又在流川的耳邊響起。

『連父母兄弟都不放過的人，你憑什麼跟我說不要？？！！』



    我憑什麼？憑我是親手殺死父母的人？還是憑我是視人命如草芥

的殺手？我憑什麼說‘不’？．．．我已經不再有選擇的餘地．．．

但為什麼偏偏要讓我認識仙道彰這個大笨蛋，偏偏要我面對這樣的抉

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