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大學時，心理學的教授曾經講過：“人長期從事某
種特定的職業，社會要求他反復地扮演某種角色，從事和自己
職業相應的活動，從而發展不同的性格特征。”當時還舉了一
個例子，比如說醫務工作者耐心細致，慈善同情。

    現在仙道突然想起這句話來，覺得自己有必要更正這個謬
誤，看那教授人高馬大面色紅潤信口雌黃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去
過醫院。現在環視自己周圍，哪里有一點被同情的影子。

    首先是那個叫做安的小護士，長相極甜美，態度卻冷淡：
“左走，穿過走廊，進去第三間是放射科，照完片子之后回剛
才的治療室。”說罷把表格遞到仙道手里，徑自離去，臉上沒
一點表情。

    其次是放射科的那個中年大夫，極其機械化的把仙道的嘴
扳開，塞進去一張光片，勒令患者自己用手指按住，保持這個
姿勢，任憑大夫在面前把儀器比來比去長達半小時之久。我們
絕不能責怪仙道，他并不是因為手酸在抱怨，的確是因為人體
口腔某種不斷自然分泌的液體在這半小時里一直困擾著我們這
位可憐的病人。

    最后，仙道又一次回到了剛才的治療椅上，真正的徹底的
懂得了什么叫做白衣“天使”。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還是那
種詭異的眼神，不同的是大夫手上的鑷子現在換成了──電鑽
， “張嘴，別動。”

    小小的鑽頭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線寒光，仙道不禁打
了一個激靈。

    雖然此情此景的確不適合討論治療以外的事情，思量再三
，仙道還是開了口：“大不了以后的飯都我來做？”（本來就
是你在做）
   “不然，整理房間也是我包了？”（根本就是你弄亂的）
   “每周日陪你去看籃球賽？”（是你自己想看吧）

    望著不為所動，越湊越近的電鑽，不，是流川大夫，仙道
很想擠出一個平日用慣的招牌笑容，無奈肌肉拉動，牽扯牙床
，表情多少有些走樣。

   “把那個東西拿遠一點，你說吧，什么要求我都答應……
”
   “哦？” 手里的動作暫時的停了下來，一雙黑眸玩味的注
視著面前明顯驚恐的家伙，“任何事情？”
    滿意的看到對方忙不迭點頭，心中暗笑，“這可是你說的
。”

    仙道的本意是希望能弄點麻醉藥什么的減輕一點痛苦，或
者干脆拔掉以除后患，可是為什么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狀
況：他基本上能夠聞到電鑽在自己牙齒上摩擦產生的焦灼氣味
，而鑽頭在離自己牙床不到一毫米的深度上的重力撞擊，比起
爛牙本身所帶來的疼痛，強烈了千萬倍不止。

    仙道覺得就像是有人拿電鋸在一下一下的把自己磨成碎片
，又好象腦袋要被生生挖開個洞一般。更糟糕的是嘴里塞滿了
棉球，沒法說話﹔鑒于電鑽的危險性，也不敢推開流川的手，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口齒不清的呻吟，外加盼望這種可怕的狀況
趕快結束。在飛速旋轉的鑽頭就要穿透牙床的那一瞬間，這可
憐人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回家之后一定要把所有的牙膏都扔
進垃圾箱，什么“我們的目標是沒有蛀牙”，純粹是虛假廣告
。

    之后的事情仙道已經沒有力氣去回憶了，當他走出診療室
的時候，滿嘴都是麻木酸疼的感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剛才
自己的呼痛聲絕對極有震撼力，這一點，從周圍人群怪異的眼
神就可以知道。真是……

    有夠丟臉！

    摸著自己的腮幫，仙道有點慶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不管怎
么說，最痛苦的過程終于結束了。

    不過，他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仙道先生！”還是剛才的那個面無表情的小護士，不過
這次，眉間似乎閃爍著一點什么，“請您這個月每周來復查一
次，注意不要吃甜食和過熱的東西，還有……”她瞇著眼睛，
嘴角綻出一個微笑，把一張紙遞到仙道面前。

    沒由來的，剛補好的牙齒又顫抖了一下，如果仙道懂牙語
，他當時就會知道這個動作可稱為──恐懼。

   “這是您的帳單。”

    終于明白為什么很多電視劇里的父母都用“好好學習，以
后長大了當牙醫”來激勵孩子奮進，望著天文數字般的帳單，
仙道開始懷疑甜品店的老板是不是兼營牙科診所，或者根本是
產銷一條龍服務。



    照理說，到這里故事應該結束了。可是，我們絕對不能忘
記了某人在危機關頭的那個承諾，那么，所謂什么都可以答應
的條件到底是什么呢？

   “喏！限量供應的維也納松餅。”

    把手中的紙盒遞給睡眼朦朧剛剛起床的流川，仙道決定哀
悼自己因為排了了2個鐘頭隊而近于僵直的腿。一邊歪倒在沙
發上，一邊皺眉看著流川津津有味的品嘗著剛出爐的甜品。當
時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那么白痴的話來，簡直是自掘墳墓，現在
每天都得起個大早，去為楓買甜品，自己又不能吃，簡直是精
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明天就吃松和餅屋的蛋塔好了。” 意猶未盡的擦擦嘴，
流川滿意的看到仙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僵直在當場。

    一秒種以后，在陽光明媚的房間里，傳來了仙道絕望的聲
音：“為什么要吃那個，來回要5個小時啊~~~~~”

    什么什么，你問我為什么流川不會爛牙？笨蛋，人家是牙
醫嘛~~~

   （小聲說：其實因為我是流川命了，怎么可能讓偶家楓楓
把牙齒爛掉呢？^o^）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