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洞里不時地傳來濕爛發□的味道，靜謚的濃
黑彌漫著陰森幽寂的空氣，令人窒息．．．偶爾幾絲淒涼
嗦嗦的聲響打破了死寂，那是黑暗的四周不知何處的毒蛇
和那些不知名的毒蟲發出的哀鳴，蜘蛛用它灰色的黏濕的
蛛絲織出一層層網，在洞外幾許流進的冷光下變得銀銀發
亮。稀冷的月光似乎也不願染上這污穢地方，只是吝嗇地
斜照在山洞口處，殘樹敗草的黑影錯雜地投射在地上。
冷冷的．．．冰冰的．．．在沒有溫度的亮光下隱約
可見洞中一個小小的身影，他屈膝蜷縮在黑暗冰冷的角落
里，一身單純的白色在黑暗中是死一般的慘淡，蒼白得毫
無血色的臉上一雙清冷的眼睛似乎結了冰，沒有一絲溫度
，那高傲的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他一動不動，只是靜靜
地坐著，冷冷地看著那不斷對他吐著芯子的毒蛇，和那些
不斷向他靠近蜘蛛臭蟲。
洞外開始飄起蒙蒙細雨，雨悄悄地下著，只有一點淅
瀝瀝的聲音，在這寒冬的深夜顯得格外淒冷，雨也像銀灰
色黏濡蛛網一樣，仿佛想網住無盡的黑暗，但寒風無情地
吹破了它，零星地灑落進洞中．．．
每次，只要他的師傅性子來了，就算是深夜，也會把
他叫起來，然后讓他練各種奇怪詭異的武功，不能有任何
錯誤和閃失，否則等待他的必定是嚴懲苛罰。
師傅還總是抓一些小動物或是人，然后在他面前用盡
各種殘酷的方法折磨他們，如果流川稍微露出一絲同情的
眼神，或是稍稍皺一下眉頭，師傅就會把他扔進冰冷刺骨
的寒灘中任他掙扎到無力，然后關進這個黑暗的山洞里三
天三夜不准他出來，也不給吃喝，就像現在這樣。
剛開始，他試著逃脫，但是結果往往是更殘酷的嚴刑
等著他，而且每一次師傅把他抓回來，就帶他在附近的山
村殺人，讓他親眼看著因為他的逃跑而使得數十條人命的
滅亡。
血，到處的血，濺得他全身都是，鮮紅的血染著白色
的衣服，順著他的手臂滴在地上，濺到空中，那些掙扎中
的人伸著手爬向他，他們眼里的怨恨、仇視皆逼向他，一
個九歲的孩子．．．
“……”流川楓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坐著大口大
口的喘氣。
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做這個夢了？怎麼又會突然做這
個夢，夢里染滿鮮血的白衣令他窒息。所以，他才會每次
殺人他都會穿上這一身如夜的黑衣。
思緒回到現實，流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沒變
，臉上的黑布依舊遮著臉，劍也在他身邊，但他人已經在
一個陌生的地方。流川冷冷地掃了一眼四周，這里不但門
窗破爛、供的神像也是金漆剝落，甚至有肢體不全的，簷
角結滿蛛網，供桌鋪滿灰塵。顯然是一座年久失修，根本
無人前來進香的荒山古廟。
？有人！流川警覺地站起身，手按著腰間的劍。但是
一站起來一股眩暈就襲向他，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幾乎
要讓他透不過氣來。
一個人從門口走進來。
“你醒了？”不愧是流川楓，能聽得出他腳步聲的人
江湖上區區可數。
“……”流川不應，一雙冷眸定定地看著仙道。
“你這個樣子，體內的寒氣會擴散得更快的。”仙道
慢慢地走進來，把手中的一堆濕透的柴丟在地上，“這場
大雨把木柴都淋濕了，看來是不能起火了。”
“你帶我來這里幹什麼？”
流川看了看窗外，外面果然下著大雨，難怪天突然這
麼暗。
“當然是救你。”仙道向流川走去。
“不准靠近我！”儼然一副命令的口氣，說著，流川
刷地拔出劍指著仙道。
仙道繼續往前走，“我不靠近你怎麼救你？”
“不需要。”流川冷冷地看著他。
“那樣你會死。”仙道已經走到流川劍鋒抵在他的胸
口。
“與你無關。”平靜的語調，仿佛生死與他無關。
“是與我無關，只是……”仙道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你不是一直想與我一對一分個高下麼？”
“……”流川不語，等著仙道說下去。
“現在你想死？難道……” 仙道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
樣子，“你怕輸給我，所以想逃了？”
什麼？逃？
“……”流川冰冷的眼睛里射出殺人的目光。
“好吧，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勉強。”說完，仙道轉身
就要離開。
突然！
流川楓的劍抵在他的脖子上，“站住！”
“……”仙道沒有回頭，一點驚慌的表情都沒有。
“別以為我會感謝你，早晚有一天說不定我會殺了你
。”這就是殺手的命運。
仙道輕松一笑，轉過身，“那我就救你然后等著你來
殺我？”
“白癡！”
囂張可惡的家伙，以為我殺不了你麼？救一個要殺自
己的人，這家伙腦袋里在想什麼？竟然還這麼高興？簡直
是大白癡！哼！流川忿忿地想。
“來吧，坐下。”
仙道伸手去拉流川，不料流川迅速移開。
“你幹什麼啊？”
仙道好笑地看著他，“難道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會非
禮你？”
“閉嘴！”流川冷電般的眼神直射向仙道，然后不甘
心地在仙道身邊坐下。
仙道笑而不語，靜下來開始給流川楓推血□龧。流川
只覺得一股暖流自仙道的手心傳來，慢慢流向全身，與他
體內的寒冰之氣相抵觸，全身的經脈開始一個個被仙道打
通，仙道果然內力深不可測。
…………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內又沒有
柴火可以照明，仙道和流川兩個人幾乎看不見對方了，只
是流川楓被仙道一雙大手在身上又拍又捏的，甚是覺得不
適，仙道這家伙怎麼磨磨蹭蹭的？
…………
胸口突然憋悶，流川只覺所有氣血都往上湧，口中一
甜，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仙道手臂一
伸，扶住他，“好了，終于是將淤血和寒氣逼出了。”
仙道看著因體力消耗過度而昏睡過去的流川楓有種非
常熟悉的感覺，好象很久以前他就總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睡著。悠原楓，對了，楓也很喜歡睡覺，以前他就總是這
樣看著他睡的。
仙道感覺到流川微微顫抖了一下，似是打了個寒戰，
慢慢蜷縮著身體。冷麼？中了寒冰掌，方才與澤北的打斗
也消耗了他許多體力，這深秋夜晚又下著雨，山風清冷又
帶著濕氣，不行，他寒氣剛解，如果再受了涼恐怕會再傷
上加傷！到時候就危險了。
但現在又沒有火可以取暖，怎麼辦？
仙道微微皺了下眉，只能這樣了！仙道想著，伸手揭
開流川蒙著面的黑布，開始解流川的衣服，黑暗中，他看
不見流川的樣子，但他在他懷里的感覺真的很熟悉．．．
很熟悉．．．
☆ ☆ ☆ ☆ ☆
好溫暖．．．曾幾何時他也感受過這樣的溫暖，很熟
悉的味道，那是陽光的味道．．．流川楓不自禁地向溫暖
的地方靠了靠，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圍繞著他。
…………
“……”流川慢慢睜開眼睛，四周依舊是昏昏暗暗看
不清楚．．．
！！！？？？從未與人接觸的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現
在和別人很接近，他可以聽到耳邊起伏有節奏的心跳聲。
流川警覺地要起身，卻發現動不了，一雙有力的大手
緊鎖著他。
“醒了？”一個慵懶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流川抬頭，仙道！？他正躺在仙道
懷里？而且兩個人還裸呈相對！？什麼？！！
流川想都不想，立刻習慣性地伸手至身邊取劍然后刺
向仙道！？？？！！？劍呢？怎麼沒有？！
“幸好！”仙道呼了一大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先把流
川的劍拿開了，否則他現在就要身首異處血濺六丈了！
稍一偏頭就對上流川楓殺人的目光，“我殺了你！”
“喂！流川，你先別激動，”仙道解釋到，“昨天你
昏過去了，而且夜里又那麼冷，我擔心你再受風寒就會傷
上加傷，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你以為我想啊？”
連他自己都搞不懂，流川楓可是個男的，他為什麼要
因為擔心他受風寒而抱著他睡覺，為什麼他要為流川楓做
這種事？現在好心沒好報還要被雷劈？
“……”流川眼中的怒火平息了些，偏過頭。
“如果你不想讓人看見你的樣子那你大可放心，昨晚
一晚黑漆漆的，我雖然取下你臉上的黑布，但也沒有看見
你的樣子，就算是現在我也看不見。”現在天還沒有亮，
再加上陰雨天氣他根本看不清楚。
“……”大白癡！誰在意那些了？
仙道起身開始穿衣，“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找些吃的
。”
☆ ☆ ☆ ☆ ☆
等到仙道回來的時候，流川楓早以穿戴整齊，臉依舊
蒙著黑布，冷冷地看著他。
“給！”仙道丟了兩個果子給他。
流川接了，拿在手里沒有動。
“你傷勢剛好，如果不補充體力可沒有辦法回去。”
“……”流川瞥了他一眼，開始吃手中水果。
☆ ☆ ☆ ☆ ☆
“馬給你吧。”仙道拍拍馬背微笑著說，“這荒郊野
外沒那麼快找到城鎮的。”
“不用。” 流川毫不領情一口回絕。轉身朝著相反的
方向走去，“仙道，這個情我會還你的，但對決的時候我
是不會留情的。”
流川頭也不回地說到，腳下一點，幾步輕功就消失得
無影無蹤．．．
“……”真是個倔強的少年！不過，和他在一起卻很
有趣。
仙道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加深，“也許很快又會見面
。”
流川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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