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1
面前是波瀾不驚的大海，一望無邊，陽光照到人身上，
暖暖的。這么好的天氣，正好适合釣魚，仙道打了一個呵欠
，把鉤重新拋回水里。看看身邊的人，早已沉沉睡去，仙道
不禁苦笑，帶他來釣魚真的不适合啊！將目光投回水面，那
一片蔚藍，好象永遠都看不到底，偶有一隻海鷗掠過，打破
四周的寧靜。
忽然，釣鉤沉了一下。
“楓，釣到魚了，快來幫我啊！”順手推著身邊的黑發
男孩，卻猛然想起打扰流川睡覺會有什么后果，連忙收手，
“楓，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千萬……”
仙道的話音哽在了喉嚨里，衹見流川睜開了眼，定定的
看著他，“別嚇我啊！楓，你說話啊！”感覺到流川的异樣
， “該不會是睡傻了吧？不象啊！”
有別于平時睡醒時的迷糊，流川的目光里是一片空洞，
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樣。仙道推著他的肩膀，努力的想喚醒
他，但是，沒有反應，“楓，楓”，大叫著，仙道驚出一身
冷汗，忽的坐了起來，眼前是一片黑暗，星星在窗外眨著眼
睛，原來是一場夢……
“你怎么了？”
一衹柔軟的手撫上他的額頭，仙道的身体猛然一僵，繼
而放松下來，“我沒事！”淡淡的笑了笑，“你睡吧，我出
去透口氣。”
安撫好身邊的妻子，他走到陽台上，現在是夜里3點，
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衹有路燈孤零零的注視自己的影子，
仙道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里帶著點潮濕的味道，就像五年
前的那個晚上一樣，讓人迷失了視線。
至今還記得那晚流川的眼神，不同于平時的冷漠，也不
是與自己對決時的灼熱，是一種近乎無情的平靜，平靜到什
么也看不見，沒有憤怒，沒有哀傷，沒有怨恨，仿佛他一開
始就知道自己會說什么，仿佛他早就知道自己訂婚的消息，
這一切，反而讓人害怕。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的臉，如果，那時他能開口挽留自
己，又如果，那時他的臉上的表情有一絲波動，自己會拋開
一切吧。可是，他，連眉毛也沒皺一下，聲音更是不帶一點
情緒，“分手吧。”
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想來是可笑的，從來不知道分
手是這樣一件尷尬的事，仙道彰，你是受到報復了啊！
很多事情是人力不能違抗的，比如，仙道理所當然的訂
婚，又比如，流川勢在必行的出國。一月之間，生活發生了
翻天覆地的變化，快的讓人無法接受。仙道甚至懷疑，和流
川一起對決，一起同居的日子是不是一場夢，現在，是該夢
醒了。
“是啊！就是夢啊！永遠不會回來了。”像是在鼓勵自
己，仙道轉眼看看屋里，那里有溫柔的妻子，在她懷中的是
4歲的女兒，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生
活嗎？
夜，在無聲無息的流淌著。
“怎么了，晚上沒睡好？” 把文件放下，藤真抬頭看著
面前不住打呵欠的仙道。
“沒有。”仙道笑笑。
“別逞能了，看你的眼圈都是黑的。”
“是嗎？看來要拿牛奶敷一下，做做美容了！”伸手拿
過桌上的資料，“東凌公司的企划書做得怎么樣了，明天可
要開董事會了！”
“已經完成了，先別管那個，你到底怎么了？”藤真抽
走仙道手上的文件。
“真的沒什么，做了個夢而已。”
“惡夢？”
“也許。”輕輕搖頭，不想再憶起昨晚的夢境，抬頭看
見藤真詢問的眼神，覺得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感覺敏銳，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啊！仙道微笑著說﹕“別擔心，
我沒事。”
“沒事就好！”很明顯，仙道不愿多說，藤真也不多問
，“下午的例會，由你主持，別再遲到了。”說完，推門出
去。
“真是個干脆的家伙。”留在屋里的人嘴角微微揚起，
找他做合伙人果然是對的。
藤真健司，在球場上主導全局，在商場上也一樣精明能
干，3年前從美國留學回來時，就開始在電腦行業展露頭角
，以其敏銳的判斷力和丰富的創造能力很快闖出一片天空，
被同行譽為“天才設計師”，不知有多少大公司想招攬他，
而他卻選擇了仙道這家當時剛剛開始創業的設計工作室，沒
有名氣，缺少資金，甚至連可以與之合作的客戶都沒有。所
有人都不看好藤真的選擇，但很快的，憑著仙道游刃有余的
業務管理才干和藤真新穎獨特、無可挑剔的創意，工作室很
快在業界占領了市場，短短3年，就發展成為首屈一指的大
型設計公司，人們在艷慕的同時，不得不佩服藤真的眼光，
畢竟，選擇一個有才華的合伙人，要比選擇公司的財力和地
位重要得多，年輕人衹要有能力，終究是會前途無量的啊。
“所以啊！沒有什么可煩惱的，你說呢？”望著落地玻
璃窗中自己的影子，仿佛是為了忘卻昨晚那個詭异的夢境，
仙道揉揉微皺的眉頭，又恢複到人前萬年不變的微笑模樣。
“仙道先生，你的信。”
“謝謝！“
從郵差手中接過厚厚一疊信件。隨手放在書桌上，無非
是些廣告，帳單之類的東西，并沒有細看，衹撿了今天的報
紙，開始瀏覽。
“爹地，好可愛的畫啊！可不可以給綾子呢？”不知什
么時候，小女兒跑近書房，在桌上亂糟糟的信件中，挑出一
張薄薄的明信片，“哦？什么畫，我看看。”
順手把女兒抱上膝頭，仙道抽出她小手中的卡片，那是
，藍色的，迦勒比海么？心中不禁一愣，是誰？將卡片翻過
來，除了地址和收信人，并沒有其他的留言。不，在卡片的
右下角，標記著一個小寫的“k”。
“k？”是的，眼前的字跡忽然變得熟悉起來，是楓的筆
跡，他喜歡在k的左上角略略帶出一筆弧線，他說像一個人
在單手灌籃，記得當時自己還笑過他，真是奇怪的小孩子，
還是這樣喜歡籃球嗎？
可是真的疑惑了，為什么經過了音訊全無的五年之后，
楓會給自己寄來這樣一張卡片？仙道不禁又憶起那個讓人驚
出一身冷汗的夢，“你，還在怨恨我嗎？”
失2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嗎？”
“呃？什么？” 從沉思中猛醒，仙道抬頭看向妻子，正
對上她詢問的眼光。
“那個，你沒事吧！從下午開始就是這樣呆呆的樣子。
”把女兒抱下桌，妻子開始收拾碗盤，“你沒吃多少啊！不
會是病了吧？”
“沒什么，就是太累了。”仙道微微搖頭，“別擔心，
我出去走走，你先睡吧，別等我。”說完，抓起外套，走出
門去。
夜色靜得讓人窒息，沒有一點風，看不見月色，天幕是
一種灰黑色的延伸，或明或暗的，裹著几縷銀灰色的亮線。
一切都籠罩在暗夜之中，遠遠望去，四周的物体衹現出模糊
的輪廓，看得見卻看不清。
“唉！”走在樹陰掩映的路上，仙道無心去看周圍的景
物，衹是輕輕嘆出一口氣來，“迦勒比海嗎？楓，你還是和
從前一樣啊！”
還記得那是流川第一次聽到Enya的歌聲，自己是很喜歡
這種非主流的音樂的，如夢似幻的，空靈得像波瀾不驚的大
海，特別是配樂的畫面，是活動著的淡淡水粉畫，精靈在林
中嬉戲，孩童在夢境中奔跑，動靜相宜，讓人沉醉。收藏了
不少這樣的vcd，并不是狂熱的歌迷，也不是非它不可，僅
僅是因為可以給成人的煩惱帶來一絲快慰，生活永遠是現實
的，那就用童趣來做一個緩解吧。
可是流川卻是真正的喜歡，很快從自己這兒搜刮了所有
Enya的cd, 閒暇時，總是在靜靜的聆聽，表情也有异于平時
的緊繃，變得柔和起來，現在想來，流川的確是個孩子啊！
把自己沉浸于個人的世界之中，完全不去考慮別人的想法和
現實的種種，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的選擇愛上自己，同時也
不顧一切的离開自己，就是這樣的性格在影響著他吧！雖然
，是自己先离開的，但是，在他的心中，仙道彰真的一點分
量也沒有嗎？
那么，現在又是為了什么，在平靜的生活里激起一層波
瀾呢？
沒由來的覺得心里像堵住了什么東西，一陣陣的涌上喉
嚨，衹覺得煩躁不安，拼命想壓抑住這種感覺，卻引起更強
烈的窒息。
冰涼的液体滑過喉嚨，舒緩了口腔的灼熱，意識漸漸的
模糊了，這樣是最好的吧，什么也不用去想，一切都可以拋
諸腦后，体會著酒精帶來的快感，讓自己沉淪下去。
四周是難得的寧靜，畢竟這樣壓抑的空氣中，沒有人會
在酒吧里長時間停留，仙道注視著眼前的酒杯，似乎一切都
在旋轉著，現在，很晚了吧，腦子里閃過回家的意識，身体
卻怎么也無法移動，自己是怎么了，很長時間沒有這樣放縱
自己的行為了。
自嘲地笑笑，站起身來，“哎……”身体突然的一顫，
所有的動作就這樣停住了，仙道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從酒吧角落起身离去的人，高挑的身材，烏黑的短發，
那是，那是，不可能，那個人現在應該在遠隔千里的大洋彼
岸。
雖然，衹是一個背影，但是，卻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
是自己的腦海中浮現過無數次的人影。是的，就是他。离開
自己五年的那個人。
仿佛被澆了一盆冰水， 仙道覺得模糊的意識猛然的清
晰起來，他加快腳步，大力的推開門，追了出去。門外，扑
面而來一陣涼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等到仙道環顧四周去尋
找剛才的影子，卻發現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偶爾被風
卷過的几片樹葉，在空中飛舞著。
“唉，楓啊！”又是幻覺？仙道垂下頭，“你一定要讓
我一次次的失望嗎？”
路燈下，是拉得瘦長的身影，在午夜的街道上，徘徊…
…
遠處，一雙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切，在黑夜的映襯下，顯
得愈加冷冽。
陪女人買東西實在是一項体力活，仙道這樣想著，的確
，在人潮擁擠的商場里，在手上的袋子愈來愈多的情況下，
他應該這樣想。從早上開始，跟著妻子走到現在，無异于是
對体能的考驗，實在是比打一場籃球賽還要疲勞。
但是，更可怕的是──“爹地，抱！”女兒不依不饒的
張開雙臂，“我走不動了！”
仙道衹覺得一陣暈眩，眼前的人潮化做無數的氣壓向他
襲來，讓人無法呼吸。和依然斗志昂揚的妻子打過招呼后，
仙道帶著女兒坐到了休息區，這才覺得放松下來。
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的休息，公司剛剛結束了一
個大型的技術項目，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特別是自己，不
光要主持軟件的開發，還要聯系客戶，策划條約，簽定合同
，雖然不用事事親歷親為，但員工的干勁還是要老板來鼓舞
的啊！所以，即使不情愿，還是要做出努力的樣子來的。
其實，就算沒有繁忙的工作，仙道也覺得精神上無法松
懈下來，最近總是在做著噩夢，夢中充斥著流川的身影，總
是夢見流川出現在眼前，自己卻總也抓不住他，衹有眼睜睜
的看著他消失。聯想到那晚的幻覺，仙道有不好的預感，會
有什么事情發生嗎？所以整晚的睡眠成為了負擔，仙道覺得
累，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今天，雖然是妻子的愿望，也就算是自己放松一下吧，
可沒想到，逛街會這么累。
“爹地，我要吃冰激凌！”女兒拉住仙道的衣角。
“唉，我去買，你不要亂跑啊！”仙道嘆口氣，起身向
柜台走去，
“我要巧克力口味的喔！“女兒在身后叫。
“知道了！”
回來時不見了女兒的影子，問了所有的人，沒有得到答
案，四周眩目的人流，每一個人，每一張面孔，都以陌生的
姿態出現著，晃動著，像茫茫大海中的波浪，令人難以忍受
，期盼著能從中找到自己熟悉的面孔，可是卻得來一次次的
失望，仙道覺得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他几乎覺得希望是在
逐漸离自己遠去了。
“仙道先生，仙道先生，你的女兒現在服務總台，請您
速來認領。仙道先生，仙道先生……”廣播里傳來的無疑是
天籟之聲，等到仙道赶到時，看見女兒安然無恙的坐在那兒
，心中的一根弦才放松下來。
“是那個大哥哥送我來的呢！他好高哦！”女兒指指前
方，“哎，他要走了！”
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個熟悉的背影，和在酒吧
看到的一模一樣，消瘦的雙肩，漆黑的短發，就這么一閃，
便隱入人群之中。
本能的，仙道想要追上去，卻被服務生拉住，“先生，
您是孩子的父親嗎？請在這里簽名。”
無奈的回過神來，仙道看見面前是一張走失兒童登記表
，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正要把它遞給服務生，卻一下呆住
，衹見“拾到人”一欄上，赫然寫著兩個字母，“ｋ﹒R”
熟悉的筆跡，依然是帶著弧線的“k”，仙道突然覺得
自己那天看到的不是幻覺，是的，流川楓，他，回來了！
失3
“是的，他來過了”對面走來的人輕輕應道，“就在昨
天。”
“那么……”仙道抬起頭，愈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習慣性的撥動長長的卷發，彩子
注視著面前這個略顯疲倦的人，常挂嘴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
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沮喪，看來他最近過得不怎么好
，心下不覺有些動容，“可是，他是不會見你的。”
仙道和流川的事在神奈川不是什么祕密，但知情的人都
諱莫如深。畢竟，仙道是最先离開的那個人，而流川也不是
個會讓別人有機會去同情或者嘲笑的角色。
“連一面也不肯見我嗎？”焦躁的情緒在心底滋長，仙
道不禁低吼，不錯，現在不是五年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
隨著時間漸漸被大家淡忘，但流川竟然可以絕情到這個地步
，仿佛──行同陌路，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至如此，“為什
么？他不是回來了嗎？”
至少，我，仙道彰，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為什么啊？”
慢慢的攪動杯中的咖啡，不介意那棕色的液体漸漸的涼
去，彩子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有异于平日眼中盈盈的笑意
，那晶亮的眸子中充斥著冷冷的寒意，定定的盯著眼前的仙
道。
良久，彩子一字一頓的說到，“你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
。”
一瞬間，這屋子里的氣氛突然降到了零度，兩人都沉默
了。
“呵呵，你說得對，我從來就是沒有資格的！”仙道冷
笑著，喃喃念到，像是說給彩子聽，又像是告訴自己。
門，在他身后無聲的關上。彩子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
輕啜了一口，眼中滿是擔憂和無奈，畢竟，不能將過錯全部
推到一個人的身上，其實有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主宰的，例
如，命運！
“你真的要這么做？”彩子沒有回頭，知道里屋的人已
經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談話，她想知道事情是否真的到了無可
挽回的地步。
“我，是不會原諒他的。”沒有感情的聲音底下，蘊藏
著五年來的怨恨。這一點，彩子聽得出來。
“唉……”
“砰！”一疊文件扔到了仙道的面前。
“怎么了？”從神游中清醒，仙道抬頭看見的是藤真怒
氣沖沖的臉。
“你到底在干什么？”伸手翻開文件夾，“我想知道你
在簽文件之前，看過沒有。”
“拜托，你不要這樣火大好不好，很容易變老的喔！”
悄悄隱去眼中的落寞，換上滿臉的笑容，仙道認命的開始仔
細閱讀手上的企划書。
“我不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讓你魂不守舍的。但
是工作就是工作，它不是你仙道彰一個人的，我希望你記住
這一點。”稍稍平息了剛才的憤怒，藤真板著臉，提醒仙道
的職責所在。
“啊！那個”仙道笑笑，“真不愧是藤真啊！還是這樣
認真的啊！”
“雖然有點羅嗦”，預料之中的看到藤真眯起眼睛，這
是他發怒的前兆，仙道輕聲說道，“可是，謝謝你！還是，
朋友啊！”
“唉！服了你了！”
搖搖頭，藤真覺得這個人還真是臉皮厚，可是說出話來
卻又夠真誠，真不知拿他怎么辦才好啊！
“對了，這是新上市的BREN公司的資料，他們似乎來勢
洶洶，所有企划都是針對我們的研發項目的，有几項甚至搶
在我們前面推向市場。”將手中資料遞給仙道，藤真坐了下
來，“雖然衹是搶占了我們在東京5%的市場分額，但是作為
新手，這種業績卻是極其可觀的，我想應該引起重視才對。
”
端過桌上的清茶啜了一口，藤真望向正在仔細看報告的
仙道，“畢竟，樹敵太多不好啊！也許是我太多心了，可是
他們好象真的是沖著我們來的。”
“是啊！BREN公司的動作夠快的，才2個月就有這樣的業
績，我們的几個項目都是熱門，被人搶先推出必然會贏得丰
厚的利益，而且……”合上文件夾，仙道靠向椅背，“能夠
打敗我們這樣知名的公司，一定很有成就感吧，樹大招風啊
！并不奇怪，你說呢？”
“可是，這些項目的投資和研發，遠比獲得的利潤要大
得多，成功則矣，失敗的話，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就會化為
烏有，如果衹是為了打響知名度的話，”藤真停頓了一下，
“我想，應該不會冒這個險的！”
“那么，也許他們純粹為了個人愛好？”仙道攤開手掌
，聳聳肩，不懷好意的笑道，“他們的總裁恐怕是個爭斗成
狂的人吧！”
“誰知道呢？”藤真清理了所有的文件，准備拿去給祕
書備份，剛剛打開門，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轉過身，“說
到BREN的總裁啊！其實你也認識的。”
“誰啊？”懶懶的大個呵欠，仙道准備小睡一會。
“流川楓。”
失4
“哈哈……“仙道不可抑制的大笑出聲，“又是一對一
嗎？有意思！”
“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嗎？”
藤真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剛剛發愣好一會兒，現在又極
度興奮的人，覺得莫名其妙，畢竟他高中畢業就去了美國，
對于仙道和流川的關系并不清楚。
“當然有”仙道揚起眉毛，一掃剛才的惆悵和倦懶，眼
里是滿滿的自信，以及，盈盈的笑意，陽光，再度回到他的
臉上，“因為，對手又回來了啊！”
透過玻璃，看見遠處微微揚波的海浪，一如自己現在的
心境，呵呵，楓啊！雖然你不愿見我，雖然你要與我為敵，
但是，這起碼證明，你沒有忘記過我，那么我還是沒有失去
你啊！
窗外的海浪擊打著礁石，發出“刷刷”的聲音，波濤撞
擊在岩石上，衹化為無數破碎的白沫，淹沒了仙道笑容中瞬
間而過的一絲無奈，以及他微不可聞的低語，“如果你不愛
我，恨我也好啊！”
“他們遠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藤真分析著剛從分部發
來的傳真，“過硬尖端的技術，丰富雄厚的資金，快速迅猛
的上市速度，3個月之中由起步到站穩腳跟，現在又占領了
30%的市場份額。”一邊把數据輸入電腦，一邊說道，“雖
然我不想承認，不過，這個流川楓的確是個難纏的人物呢！
”
“連你都自嘆不如，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仙道閒閒
的說，并不以為意。
“需要采取行動嗎？” 藤真轉過頭，眼里是詢問的目光
。
“不用！”心不在焉的答著，“繼續和他玩下去，我想
看看他到底能夠達到什么程度。”
“可是……”
揮揮手，打斷藤真的“可是”，仙道知道他下面要說什
么，也知道自己要干的是什么，他在等待，等待流川的正面
挑戰，這樣才有意思。而且，他知道，無論如何，贏的會是
自己，就像很久以前，他們在籃球場上一樣。
認真的工作還真是累啊！
連續一個月的明爭暗斗消耗了自己絕大部分的精力，就
快要跟不上市場運作的速度了，他仙道彰什么時候這樣拼命
過。一向是將工作和休息分得清清楚楚的，現在竟然還把資
料帶回家去研究，每天都熬到深夜，第二天帶著兩個黑黑的
眼圈去公司。光看那些祕書小姐怪异的眼神就可以知道，自
己引以自豪的形象算是徹底被毀掉了，除了苦笑，還能怎樣
？
“這些都拜你所賜啊！”想起那個倔強好勝的眼神，仙
道知道和流川的較量是不會在短時間之內結束的，雖然現在
暫時壓制了BREN在市場上搶灘的速度，最新開發的軟件明天
也會上市，但是還是不能放松警惕，楓是一個能夠在絕境創
造奇跡的人，誰也無法預料他下一步的行動。不過，可以肯
定的是，挫折越大，他的反彈和斗志就越強烈，往往給人“
驚喜”。這一點，在他們最初在球場上交手時，仙道就已經
知道了。
“可是，不能放棄啊！”仙道對自己笑笑，“放棄，就
真的失去他了呢！”
搖搖頭，想甩開這些惱人的想法，仙道轉身向停車場走
去，很久都沒有陪綾子了，每每因為繁重的工作將她哄開時
，都看見她眼里的失望和寂寞，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這樣
可不象個好爸爸啊！所以今天暫停了手上的所有工作，決定
提前到幼兒園去接綾子，順便帶她到游樂場去玩，算是補償
吧！
“綾子啊！呃，仙道先生，您剛才不是派人來把她接走
了嗎？”年輕的女老師覺得有些奇怪，“怎么您又親自來了
？”
“沒有啊！我沒有讓人來過啊！”仙道愣了愣，平時都
是妻子來接綾子的，老師是認識她的，那么會是誰呢？“是
怎樣的人呢？”
“這個啊！”老師努力回憶著，“是一位高個子的先生
，皮膚白白的，頭發短短的，前面有劉海，您女兒好象也認
識他的樣子，而且他說是您叫他來的，所以我就沒多問。”
“那么，是什么時候走的呢？”仙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會是他吧，不由得急
急的追問。
“半小時前，有什么不對的嗎？哎！仙道先生……”
顧不上理會老師在身后的喊聲，仙道匆忙的奔出大門，
徑直走向汽車，猛的拉開車門。忽然又停了下來，他現在應
該怎么做，去報警嗎？
不，不能報警。直覺告訴他，那個帶走綾子的人是楓，
所有特征都是吻合的，而且，上次在商場時，綾子見過他的
，應該不陌生。
可是，仙道想不通的是，楓為什么要一聲不吭的帶走綾
子，而且還對老師說了謊，他的目的的是什么？如果現在冒
然的立案，那么會將楓置于怎樣的境地之中呢？
綁架么？為了報複自己，還是為了牽制公司的軟件上市
計划？真的是很巧啊！剛好選在今天，明天就要開新聞發布
會了。
不，楓不會這樣做的，那一點也不象他，仙道搖搖頭，
仿佛要拋棄這可笑的想法，流川楓是那種喜歡直接挑戰的人
，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也許，楓衹是純粹的想見見孩子呢？仙道安慰自己。可
是，為什么要費這樣的周折，的確有點奇怪啊！
難道……
仙道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沒個頭緒，就這樣呆呆的站
在車門口了半天。
“哎，你不是去接綾子了嗎？她人呢？”看見仙道一個
人回來，妻子接過他手中的提包，覺得奇怪。
仙道一頭倒在沙發上，松開領帶，沒有做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著仙道臉色有异，妻子覺
得事情不對。
“她……”費力的從嘴里擠出一句話來，“被人帶走了
！”
失5
屋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緊緊的裹住客廳中兩人的
身体，讓他們行動不得。
打消了妻子報警的念頭，當然，仙道不會提到他的猜測
，他不愿女兒身處危險，但更不愿流川陷入絕境。衹是冷靜
的將所有的可能性分析給妻子聽，畢竟，不知道對方的用意
，是不好貿然行事的。
于是，他們一直在等待著，等待對方先與他們聯系。
四周，靜得可怕，似乎一點聲音就會激起被拼命壓制的
恐懼。仙道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保持著那個自打他一進門起
就突然變得冷硬的表情，那個從來沒有在仙道臉上出現過的
表情。
和淚流滿面的妻子比起來，他是過于平靜了，在這樣的
情況下還能夠沉得住氣，但他很清楚，心底有一團火焰正欲
欲待燃。
是的，他在生氣，非常生氣。楓恨他，這一點他很明白
，但楓不該用這樣的方式來恨他，負他的是仙道彰一人，為
什么要牽扯到他的家人，特別是一個小孩子。
“楓，你真的是變了啊！”不知不覺的，時間漸漸過去
，當年那個單純的少年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也許，是自己
的過失造成了這一切，所以，今天，報應終于來臨了。
其實從得知楓回來時就有所覺悟了，衹是沒有想到會發
展成為現在的局面。抬頭看看沮喪的妻子，仙道的心中突然
充滿了歉意，對于她，自己并沒有付出一個丈夫應該給予妻
子的關愛。在自己心中，她就衹是家庭的一部分，可以去尊
重，可以去保護，卻無法真正的去愛她，娶她衹是為了構築
一個自己所謂追求的幸福而又正常的生活吧。結果卻發現，
她永遠無法取代流川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真是愚蠢的決定，
但是，自己還是做了啊！
流川楓是很聰明，知道抓住自己的弱點。老實說，自己
對于女兒綾子的愛遠遠超過了對妻子的，因為衹有她是真正
屬于自己的東西。撇開血緣關系不談，綾子是完全依賴和信
任自己的孩子，沒有懷疑，沒有距离，一切都是那樣輕松和
自然，與她交談就像面對童年的自己一樣。
是了，仙道彰最愛的果然還是他自己啊！那么，還有什
么能比得上最像父親的女兒在仙道心中的地位呢？帶走自己
最愛女兒的人，竟然是自己同樣最愛的戀人。這還真是諷刺
啊！
仙道不禁苦笑，楓啊！真是被你看透了。而我，現在卻
愈來愈不懂你，我應該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叮鈴……”清脆的聲音將滿屋的沉靜划開一條缺口，
一直守著電話的妻子突然從失神中猛醒，迅速的拿起聽筒，
“喂喂，是仙道家。”
藤真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令人驚訝的景象。
那個昨天還自信滿滿，灑脫輕松的仙道，現在竟然可以
變成這樣──面無表情，兩眼定定的注視著面前的玻璃茶几
，好像要把那兒看出一個洞來。
而在他對面。那個一向雍容溫雅，儀態萬千的仙道太太
，現在正伏在靠椅上，不住的哭泣。全然不顧自己凌亂的發
絲和揉皺的衣服，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客人的來臨。
“這是，怎么了，仙道？”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
，藤真在仙道身邊坐下，“吵架了？”
仿佛沒有聽到藤真的話，仙道的眼睛始終沒有离開茶几
。
良久，才喃喃吐出一句，“綾子，被人綁架了。”
“呃？知道是誰干的嗎？”藤真扳過仙道的肩膀，想要
把他從頹喪中拉出來。
“是，流川楓。”對面的仙道太太忽然停止了哭泣，冒
出這樣一句，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仙道，好象和他有莫大
的仇恨一樣。
藤真轉過頭，不知道為什么在仙道太太看來，綁架女兒
的不是別人，倒像是仙道。
“剛才來了電話”仙道太太咬牙切齒的說到，“說綾子
在他手上，還說……”猛的吸了一口氣，似乎給了她一點支
持，讓她能夠將那殘酷的現實繼續說下去，“他是，彰的愛
人。而他！……”用手指向仙道，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倒
下去，“竟然說這一切都是事實。”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把快要崩潰的仙道太
太勸去休息，藤真遞給仙道一杯咖啡，忍不住問。
仙道無意識的灌了兩口苦澀的液体，這才從恍惚中回轉
過來，“怎么是你？”
“你看看這個吧！我想現在我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抽出文件袋里的一份傳真，“流川楓還真是不留情啊！”
“什么？51%的股份？”看著手中的股份轉讓書，仙道有
些吃驚，他知道流川會用綾子來要挾他，但是卻沒有想到他
會這么狠。
要讓他家庭和事業都化為烏有嗎？
“今天早上收到的傳真，連新軟件的發布會都暫停了下
來，就急忙赶過來了。 51%的股份，無异于將公司拱手讓人
，你是怎么想的？”明擺著，藤真不贊成讓出控股權。
“簽吧！這是我欠他的。”出乎意料的，仙道很快作出
了肯定的回答，好象考慮了很久之后作出的決定，又好象早
就知道藤真要這樣問一樣。
“可是……”
藤真猛然停了下來，這時，仙道直直的注視著他，眼里
是決絕的堅持。藤真從來沒有在他眼睛里看見過像這樣神態
。那是，固執，堅決，不容抗拒，以及，一絲黯然。
“明白了，明天我會准備好一切的。”靜靜的离開，衹
留仙道一個人，隱沒在黑暗之中。
明天，也許，又是一個轉機吧！
一切，都結束了。
小小的一個簽名，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所有愛的一切
都不復存在，真是奇妙啊！
仙道臉上是不合适宜的微笑，以至于看到他的員工都以
為，總裁受到太重的打擊失去了常態，所有的人都投來怜憫
的目光。
呵呵！怜憫嗎？其實，你們應該怨恨才對，是我的自私
才讓公司陷入這樣的境地啊！
真可笑，很多年前，為了自己的事業和家庭，失去了最
愛的人，現在又要用這一切來換回所愛的人。仙道彰，你所
付出的一切都是為了什么啊！繞了一個大圈，又折回起點。
更可笑的是，流川楓奪去了他所有的東西，卻吝嗇到現
在還不肯見他一面，所有的交接手續都是BREN的副總裁主持
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仙道先生，您太太來電話說女兒已經被送回去了。”
女祕書推門進來，“還有，她叫人把這個送來給你。”放下
一個文件夾，不聲不響的又退了出去。
心理上已經有了准備，但還是感到心悸。昨天和今天真
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昨天，他擁有一切，今天，他失
去了一切。
輕輕嘆了口氣，仙道打開文件夾，不意外的看到一份表
格，那是，“离婚協議書”嗎？妻子已經簽過字了。
“要离我而去了啊！”應該難受的，可是心里為什么過
于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難道，直到現在，自己
還期望著奇跡出現嗎？仙道彰，你想要一個怎樣的結局啊！
“仙道先生”女祕書的聲音打斷了仙道的沉思，“BREN
公司打電話來，說他們的總裁想見見您。您……”
“哦？流川嗎？”仙道抬起頭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等他來！”
楓，你終于肯見我了！
失6
門，被推開了，又被輕輕的合上。進來的人站在門口，
卻沒有說話。
“你還是來了啊！”
仙道沒有回頭，衹是注視著窗外，那片海域今天很安靜
呢，一點風也沒有，就象現在屋里的氣氛，孕育著一種風雨
愈來之前的沉寂。
“你贏了，我無話可說。”仙道幽幽的說，“這本來就
是我欠你的，現在由你拿回去，也無可非議。”
“哼！不見得吧！”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是……！
！
仙道的身体猛然一僵，有別于剛才的坦然，他的心開始
一點一點下陷，直陷入最深的泥沼之中去。
但當他轉過頭，正視來人時，仙道的臉上浮現的，仍然
的一如往昔的淡淡的笑容，好象這一切并不讓他意外。
“不愧是仙道彰啊！現在還是這樣鎮定！”斜倚在門邊
的男子，朝他露出了微笑，笑得那樣純凈而燦爛。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無情而又殘酷的計划是出自他的手
筆，“可是，看不見你痛苦的表情，實在讓人無趣的很啊！
”
慢慢的走到桌前，男子從高處俯視著沉默不語的仙道，
為什么心中仍然感覺不到解脫呢？是還沒有打擊到面前這個
人最脆弱的部分么？那么就讓他徹底絕望吧！
“我應該想到的，以楓的性格，絕不會有這樣周密的計
划，也不會使用綁架要挾的手段。”仙道微微抬起頭，目光
與他直視，“像他那樣固執而又單純的人，永遠會選擇和人
一對一的挑戰。這些，都應該是你的杰作，是吧！BREN的總
裁，”一抹冷笑出現在嘴角，“或者，我應該還像原來那樣
稱呼你──藤真健司！”
微微頷首表示確認，藤真并不說話。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會知道我和他的事情，而且又
為什么會去幫他向我報復？至少我覺得你們交情并不太深。
”
“我沒有告訴過你，流川是我在大學的學弟嗎？而且，
我想，你們的關系，在神奈川也不是什么祕密吧。”
似乎在嘲笑仙道的無知，輕蔑的笑著，藤真閒閒的在桌
邊坐下。
“這是楓的愿望嗎？”
“什么？”
“把我置于痛苦之中，把我隔絕于他的生活之外”仙道
的聲音中充滿了壓抑的憤怒，“永不再見我，卻時時提醒著
我犯下的過錯，一生一世的折磨我，這些，是他的愿望吧？
！”
“你！”藤真一把拎住仙道的衣領，硬生生的將這個高
他一頭的人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藤真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
存，衹剩下與他聲音一樣激憤冷酷的表情，“痛苦？你知道
什么是痛苦？你親眼見過流川的痛苦嗎？你真正了解你對他
的殘酷嗎？”
“你這個混蛋！”
松開手，仙道跌坐到靠椅上，驚异于面前狂怒的藤真，
想說點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在過著怎樣的日子。”漸漸收
斂剛才激動的心情，用手撐住額頭，藤真喃喃的說，不知是
說給仙道聽，還是兀自陷入痛苦的回憶，“他從來也不對我
說過去的事，可是我知道，他會在球場練到筋疲力盡，衹為
了磨掉所有思考的体力﹔我知道，他會在半夜突然起來，靜
靜坐在床上發呆﹔我知道，他會一整天注視著大海的另一邊
，追尋著永遠也看不見的日本。表面上，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沒有了……”
屋里是一片沉靜，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任由自己在黑
暗中慢慢被浸透。
不知過了多久，藤真站起身來，准備离去，該說的事情
都有了一個交代，再待下去衹會涂增煩惱。
“我，想再見他一面！”黑暗中低低揚起一個聲音。
仿佛沒有聽見，藤真并不理會，徑自開門出去，沒想到
，仙道的動作比他更快，早已一手關上門，另一衹手卡住了
藤真的脖子，“我，衹是要見他一面，帶我去。”
不期然的看到藤真眼中的無謂，仙道忽然感到熟悉，是
的，那是和流川一樣的眼神，五年前當他离開時，就是這樣
的眼神，無謂的，更是無情的。
手下的力道不由得漸漸放松，“我知道了，你走吧！”
低下頭，仙道又重回黑暗之中，他已經累了，不再抱有
什么希望了。所以，他沒有看見，在他身后，藤真臉上一閃
而過的動容。
“你真的想見他，就跟我來。”沒有感情的擲下這樣一
句，藤真轉頭出去，知道仙道一定會跟上來的。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愿望，也許，也是楓一直以來的愿
望吧！自己并不能代替楓的一切啊！
“他，就在這里。”藤真冷冷的注視著前方。
“這里是……”望這面前的波濤漸起的大海，仙道有些
奇怪，這里并沒有自己要見的人。
“從來，就沒有什么流川楓，你看到的衹是幻象而已。
”
“你說什么？”
“要找一個和他背影相似的替身并不難，而且，與BREN
的交易都是我在處理，你看到的衹是表格，傳真和文件，不
是嗎？我估計得沒錯，衹是知道他回來就失去了判斷力，仙
道彰，這還真是你的弱點，你都沒有想到去確認他的真實存
在嗎？還是，在你的內心深處，覺得有負于他，不敢見他！
”藤真的臉上充滿了嘲諷，
“為什么要騙我，楓在哪里，他是沒有回來 ，還是……
”有一種預見性的恐懼，仙道不敢再想下去，衹是急切的追
問。
“他是回來了，就在這兒，”藤真指著波濤洶涌的大海
，“我把他的骨灰，撒在了這片海里。”
“什么？怎么會，我不相信。”仙道的眼中充斥著不置
信的驚恐。
“三年前，他的腦子里長了一個惡性腫瘤。”不理會仙
道，藤真繼續說出殘忍的現實，“其實這樣也好，腫瘤壓住
了神經，他什么也記不得了，忘記了日本，忘記了籃球，更
忘記了你，你的背叛，你的無情，這樣他反而感不到痛苦。
死亡，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更為徹底的解脫吧！”停了一
下，藤真接著說道，“流川不恨你，真的，他純粹得根本不
懂得去恨，凡事他都是去爭取，但他也知道，惟有感情是無
法爭取的，所以他放棄了。但我，不會放棄。”
直直的盯著默不作聲的仙道，藤真的聲音里增添了几分
怨怒，“我的愛已經隨著他埋進了大海，所以，我發誓，會
代替他來恨你，你做夢也不會想到吧！”
不知道藤真是何時离開的，其實自從得知楓已經不在了
的時候，仙道就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了，感覺不到任何事情，
衹是任由淚水奔涌肆虐，洗刷著啃噬入骨的痛楚，但是，心
臟為什么越來越痛，痛到擠出血來。
遠處，波濤正擊打著礁石，吞噬著世間萬物，包括，人
的心。
“楓……”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低頭看拿著貝殼，小桶的小孩子，藤真的臉上不禁綻出
一個微笑，褐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哥哥在看海啊！”
“海里有什么嗎？”
“當然有啊！海里有哥哥最愛的人！”
“哦∼！看，那個哥哥也在看海呢！”小手指了指前方
，“他和你看的東西是一樣的嗎？”
“他啊！”眯起眼睛看著，很認真的說， “他是在看他
失去的心。”
“心也會失去嗎？沒有心，人不就死了嗎？” 不相信的
口氣。
“怎么不會，任何東西，都會有离開的一天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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