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將畫拿回家，正在玄關處脫鞋時，電話鈴聲響
起．．．。
流川彷若無聞，將鞋子放進鞋櫃裡，踏進客廳。他
平常在家是不接電話的，他沒什麼朋友，和同學也很少
往來，幾乎是不會有人打電話給他，因此流川家接電話
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他姐姐。
電話仍持續響著，響了這麼久還沒人接，他姐姐應
該是出門了，流川斯條慢理接起電話。
『阿楓，你總算回家了。』玲奈不必聽到應答的聲
音，便知道接電話的人是她弟弟，這個家也只有他們倆
姐弟，幸好她耐心夠，沒掉斷電話。
『我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我剛才正要出門的時候
，接到志弘助理打來的電話，他們在名古屋為了閃避一
個老人家，車子撞上安全島，志弘正在醫院觀察，我現
在搭車趕往名古屋。晚餐你自己解決，勤勞一點出去外
面吃，別又在巷口的便利超商買泡麵吃，沒營養的，你
聽到沒有？』玲奈自顧自說了一堆話，也不管流川到底
有沒有消化。
『對了，畫你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了。』
『謝謝你，先把畫放到我房裡去好了。』
『嗯。』
『如果我今天趕不回去，你記得要把門窗關好喔。
』雖然說他們這個社區向來平安無事，沒什麼偷搶拐騙
的案件發生，但還是要預防萬一才行。
『嗯。』
『就這樣了，晚一點我再打電話回家，拜拜。』
『拜拜。』
流川掛掉電話，將畫搬到姐姐的房裡。他抬頭看掛
在墻上的壁鐘，已經快一點了，怪不得他會覺得肚子餓
。
流川走進廚房，桌子收拾乾淨，廚具擺放整齊，看
樣子他姐姐今天還沒用過廚房，大概是急著要出門，連
午餐都沒幫他準備。
外頭太陽那麼大，是練球的好天氣，但是如果不練
球的話，實在讓人懶得出門，冰箱裡魚肉青菜樣樣齊全
，偏偏他沒下過廚，做不出像樣的東西來吃。
算了，先回房好好睡一覺，睡醒再決定吃什麼，晚
餐連同午餐一起解決。
★ ★ ★ ★
決賽第一場，陵南風風光光大勝武里。陵南在湘北
與海南下半場開始前，趕到比賽會場。
『一年級的小鬼？』是指流川吧。
仙道剛才聽到海南的高頭教練不顧形象破口大罵，
看來流川在上半場的表現驚為天人，竟讓一向注重形象
的高頭教練氣得跳腳。
陵南的球員陸續坐定位，湘北與海南下半場比賽進
入倒數五秒，下半場一開始，流川剛接到球，現場立即
歡聲雷動，造成震憾。
仙道凝視場中運球的流川，他平常看起來冷冷的，
又不愛說話，似乎只有籃球能夠激發他的熱情，他眼裡
的執著教人看了會有莫名的感動。
湘北與海南的比賽繼續進行，仙道不自覺盯尋著場
中流川的一舉一動，他的球技又進步了。流川每進一球
，仙道頻頻在心裡叫好，他的球技簡直無法挑剔，如果
硬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
比賽結束前的五分鐘，流川體力透支過度，精疲力
盡倒在球場內！
流川！！眼睜睜看著流川倒下，仙道的腦袋一片空
白，沒辦法思考，他心如刀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痛得
無法呼吸。
『仙道學長，你怎麼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全在倒地的流川身上，只有彥一發現身旁仙道的樣子不
對勁。
『我沒事。』仙道的眼睛直盯著流川，看著湘北的
隊員七手八腳將流川扶到球場邊休息。
『仙道學長．．．』彥一順著仙道的目光望過去，
流川同學面色蒼白，彥一回過頭，愕然發現仙道的臉色
比流川好不到那裡去！
『流川．．．』仙道不明白自己的擔心從何而來，
他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巴不得能飛奔到流川身邊，問候
一句：你還好嗎？
流川的退場並不影響比賽的進行，湘北與海南繼續
未完的比賽，仙道起伏不定的心思全放在場邊的流川身
上，熱烈進行中的球賽，仙道已經沒興趣看了。
比賽的過程峰迴路轉，比賽的結果出乎意料，櫻木
在最重要的一搶到球，本以為湘北有希望贏，卻又因為
櫻木的傳球失誤，海南險勝湘北一分，時不予我，湘北
雖敗猶榮。
看球賽的觀眾，體育報的記者，海南的球員，湘北
的球員，陸陸續續離開比賽的會場．．．。
今天陵南大勝武里，田岡教練心情樂得飛上天，看
完湘北與海南之戰後，田岡教練大方得說要請所有的陵
南籃球隊員吃飯，仙道推託有事要辦，沒辦法跟大家一
起吃飯。仙道在會場的大門口等了很久，卻苦等不到他
想等的人．．．。
『他人呢？』
仙道覺得納悶，一直沒看到流川離開，甚至湘北隊
隊員頹頭喪氣一起離開會場的時候，也看不到流川的人
影。難道流川在他跟教練道別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仙道不死心地再踏進會場，越過觀眾席，穿過走廊
，看到球員休息室的掛牌尚未取下，仙道走進湘北的球
員休息室。
『流川．．．』仙道一走進休息室，便看見流川頭
蓋著毛巾，低頭望地，俊美無儔的臉上難掩一絲懊惱，
似乎還在為今天的輸球而自責。
『輸球不是你的責任。』仙道在流川身邊坐下：『
比賽本來就有輸有贏，不要看得太重。』
『哼！』流川冷哼！仙道憑什麼大放闕辭，他根本
一點都不懂！
『輸球沒什麼大不了，你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仙道不想見到流川這麼悶悶不樂。
『你根本不懂！』流川低吼：『如果不是我體力不
繼退場，湘北根本不會輸掉比賽！』
『去年的ＩＨ預賽，我在球場上堅持到最後，陵南
照樣輸球。籃球不是一個人的比賽，五個人上場比賽，
五個人必需同心協力才能贏球，無論輸贏都是大家必需
共同承擔的，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只是苦了自己。
』仙道語氣心長，他也輸過球，他知道輸球的難受與失
落，他能體會。
『囉嗦！』該死的仙道，仗著自己比他稍微年長，
就想教訓他了嗎？！
『我只是想關心你。』他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硬
是放不下流川。
『不需要。』流川粗魯得將毛巾扔在椅上，提起球
袋，跨步離開休息室。
『流川．．．真傷腦筋．．．』仙道騷騷頭，他果
然還是不懂得怎麼去安慰人，他真的很想抹平流川緊皺
的眉頭。
★ ★ ★ ★
放學後，湘北籃球隊一如往常留下練球，彩子學姐
還特地寫字貼鼓勵大家。流川心不在焉地練球，一直念
念不忘昨天在比賽中倒地的事，他的體力應該沒那麼差
才對，居然撐不到比賽結束．．．！
湘北隊練習結束之後，流川和櫻木相互自責自己的
疏失造成湘北輸球，一方懊惱自己體力不繼退場；一方
痛恨自己傳球失誤，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言不和便
大打出手。
這天晚上，流川與櫻木離開學校的時候，雙雙掛彩
。
『奇怪，湘北的球員早就走光了，怎麼沒看見他？
』仙道在距離湘北大門口不遠處等了將近一個鐘頭，還
是沒看見他想見的人。
陵南結束練習之後，仙道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連
越野想跟他說句話都沒機會，他跑到車站，趕搭電車到
湘北。他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他沒夢到那個綺麗的春夢
，他只是一直在擔心流川鑽進牛角尖不出來。
『咦？櫻木現在才離開學校？』仙道正想放棄不等
，卻看見櫻木頹頭喪氣走出校門。
也許流川還在學校裡呢！仙道決定走進湘北探查一
番，他怕他今天沒見到流川，晚上又要失眠了。
仙道才走近湘北的大門，就看見流川揹著球袋，牽
著腳踏車走出來。
『流川，你怎麼會弄成這樣？』這個人到底懂不懂
得照顧自己啊？怎麼經常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仙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流川跟櫻木打完架之後，他的心情好多了，在更衣
室換衣服的時候，他想起仙道在比賽會場休息室中所講
的話．．．或許仙道是對的．．．。
『你又跟人打架了？你不怕不能參加比賽嗎？』陵
南的球員一旦打架滋事，一律禁賽，湘北應該也是一樣
才對。
『我不說，死猴子不說，誰會知道。』只要沒人承
認就等於沒這回事。
『原來你的傷是跟櫻木打架來得，好好地幹嘛打架
？』仙道曾經聽過流川叫櫻木笨猴子，說來也好笑，櫻
木好像也常對著流川叫死狐狸，真是一對活寶。
『哼！』流川一想起剛才跟櫻木互持己見，拳打腳
踢的慘況，流川覺得額頭上的紅腫開始隱隱作痛。
『來我家吧，我替你上藥。』流川這樣，他實在是
看不下去。
『不用了。』他回家後自己會擦藥。
『你自己一個人怎麼弄？還是來我家，我幫你。』
仙道將手放在流川腳踏車的車頭，擺明不放手讓流川走
。
『．．．．．』嘖！真愛多管閒事！
『我載你，來吧。』
仙道騎著流川的腳踏車，載著流川往仙道家的方向
疾行，清涼的夜風拂面而過，明亮的月色照著他們頎長
的身影。
『什麼啊，你跟櫻木居然是為了這種理由打架？』
仙道旁敲側擊終於套出流川和櫻木打架的原因。真
是的，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動腳，可憐那張漂亮的臉
孔，真是暴殄天物。
『什麼叫這種理由？』他為輸球一事耿耿於懷，仙
道竟然那麼不以為然！
『你不要生氣，我知道跟櫻木打完架之後你心理舒
坦多了。就像我說過的，這不是你一個人應負的責任，
如果赤木的腳沒受傷，如果你沒體力不支退場，如果在
最後關頭櫻木沒傳球失誤．．．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事
情已經發生了，你硬要往死胡同去鑽，對你自己沒好處
的．．．』
流川別過臉，這個仙道就像老頭子，老喜歡教訓人
，比姐姐還囉嗦！
『從那裡跌倒，就從那裡站起來，記取這次的失敗
，加強鍛練，我保證下一次你一定能打完全場。』
仙道將流川的頭微微抬起，先用食鹽水在流川的額
上清潔，然後小心翼翼抹上消炎去瘀的藥膏。
流川倔然不服氣，這種事不用仙道說他也知道該怎
麼做！！
『你真不愛惜自己，我每次看見你，不是頭破血流
，就是鼻青臉腫。』
『沒什麼大不了。』這種小傷，死不了人的。
『你啊，不愛惜自己就算了，還不懂照顧自己，我
們差不多高，你比我瘦多了，身上沒幾兩肉。』仙道挑
剔的眼光毫不客氣得上下打量流川。
『我一向很健康。』仙道那是什麼眼神啊？他從小
到大沒病沒痛，是個健康寶寶呢。
『是嗎？那為什麼會體力不繼倒在球場上？』仙道
不是故意要往流川的痛處踩，他口苦婆心，盼流川能體
會。
『仙道彰！』流川的聲音充滿怒氣，他不是打不還
手，罵不還口的笨小孩。
『我是為你好，別人我才不管呢！』怪不得越野會
說他是個不懂禮貌的一年級小鬼，好歹他也是前輩，這
麼沒大沒小。
『不用你多管閒事！』流川埋在心裡的話爆發出來
。
『我也不是這麼愛多管閒事的人，你的事是很重要
的事，不是閒事。』仙道說話沒經過大腦，自然而然將
心裡話說出來。
『你說什麼？』流川瞪圓訝異的雙眼，他和仙道很
熟嗎？
『我．．．』對啊！他是那根筋短路了？怎麼會說
出這種曖昧不明的話？！
『你是同性戀？』流川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冰冷。
他在國中的時候，曾經有男生向他告白，他無情的
拒絕從不心軟；也曾經有學長仗著體形的優勢想霸王硬
上弓，下場是被他打斷鼻樑。
『我不是。』仙道想都沒想直接否認。
『你最好不是。』流川犀利的眼神仍盯住仙道不放
，看得仙道渾身不自在。
『我都說我不是了，你幹嘛還這樣看著我。』流川
越看，仙道越心虛，不知怎麼搞得，仙道覺得自己有些
口是心非。
『哼！』流川冷哼，沒給仙道好臉色看。
『你應該還沒吃晚餐，附近有家定食不錯，我們一
起去吃吧。』仙道陪著笑臉。
真是作賤自己！仙道在心裡罵自己，幹嘛拿熱臉去
貼人家的冷屁股！！下一次，不管流川發生什麼事，他
都不再管了！！
『就算你是同性戀，也不准動我腦筋。』流川惡狠
狠地警告，他對談情說愛沒興趣，不管是男的、女的，
最好都別找上他。
『我交過女朋友的。』仙道忍住氣反駁，流川幹嘛
防他像防變態一樣，真令人不舒服。
『．．．．．』流川沒說話，揹起球袋。
『你要回去了？』
『你不是要吃飯嗎？吃完飯我就回家。』這個仙道
是不是有健忘症啊？剛才說過的話，現在就忘記了！
姐姐留在名古屋照顧出車禍的志弘哥，他整個星期
三餐都吃外面，在那裡吃都一樣，既然仙道說那家店不
錯，就去吃看看吧。
『好。』仙道漾開笑靨。
流川肯跟他一起吃飯，應該是不討厭他吧？這個認
知，讓仙道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好轉，興高采烈得出門
和流川一起吃晚飯。
『怎麼樣？這裡的豬排定食很棒吧？』仙道對掌廚
的師父有絕對的信心。
『嗯。』流川平時對吃並沒有特別的研究，好吃就
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我幾乎三天兩頭就來這裡吃東西，他的定食很棒
，親子丼也很好吃，你下次可以吃吃看。』
『嗯。』流川真的餓了，沒多久就吃得盤底朝天，
一粒飯也不剩。
『你吃得太快了，先喝口水。』仙道將水杯遞到流
川面前。
（下一次，不管流川發生什麼事，他都不再管了！
！）仙道此時已經將這件事拋至九霄雲外，忘光光了。
『仙道，下星期不要輸給海南。』除了他之外，仙
道不可以輸給任何人。
『啊？什麼？』仙道不明白流川為什麼這麼說？
『陵南和湘北之戰，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流川．．．』仙道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他聽不懂
流川在說什麼？
『海南的阿牧很強，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輸。』
流川跟仙道打過，也跟阿牧打過，即使仙道現在還贏不
了阿牧，但一定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贏的。』仙道點頭應允，無
論如何他一定會贏球，這是他對流川的承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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