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冷沁如冰，你的眼睛怎么攏上烏云，莫非離了群，淡
了情，傷了心，塵緣已盡……
一直以為愛情是沒有對錯的。善良的，邪惡的﹔包容的，自私的
﹔合理的，不合理的……只要是因為愛，就是神聖的。一直以為愛情
就是就是一切的一切。只要有愛，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不理不在乎。有
一個詞是怎么形容的？神仙眷侶。對。可惜我和楓都不是神仙，世俗
的羈絆已讓我們疲憊不堪，直到傷痕累累，才終于明白，愛情原不是
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彰！別走……不要走……你們放開我！彰！！！”
深夜里驀地被楓驚醒，竟一時不知所措。楓聲音里的恐懼是我未
曾想象得到的，似乎還帶著絕望和一絲苦苦的哀求。我仿佛也被他那
種夢魘般的感覺抓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楓猛地坐起身來，我
才急忙翻過身去扭亮了燈。
眼前的楓讓我驚呆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沿著濕漉漉的發
稍滴落下來，而楓的臉上……竟然滿是淚水！我覺得心痛的快要死過
去，一把將楓摟入了懷中，“怎么了？沒事的，楓，我在這里。”
楓喘息著，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臂，像受驚的小獸。
許久，懷中的顫抖平靜下來，楓掙開我，坐起身來。
他的雙眼藏在劉海兒后面，我看不真切。
“楓？”
我試著伸出手去，想撥開他額前的頭發，卻被他別過頭去。
“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我去洗把臉。”
看著楓起身出了臥室，我揉揉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臂，重新躺下，
卻仍擺脫不了一陣陣的心悸。我和楓，到底在怕什么？這種不知名的
恐懼，似乎就快要將我們吞噬掉了。
楓回來，躺在我身邊。我轉過頭去，正與他的目光相對。那眼神
雖有一絲疲憊和憔悴，但確確實實是我熟悉的楓的。
“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楓笑笑，是釋懷的笑，叫我放心。
遇到瓶頸 我不會放棄你 悄悄在人海里 撿回你破碎的心 如果任
何話語可以解你哭泣 你的笑比什么都好
又被教導主任叫去訓話，反反復復還是那几句：道德問題啦，前
程問題啦，要我為學校的名譽著想。奇怪了，我和楓之間的事情，干
學校名譽什么事了？其實我本就明白的，楓也很清楚，從開始交往我
們就知道將要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壓力，只是真的身臨其境，才體會到
這負擔竟如此沉重，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放課后的訓練也是一樣，
教練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隊友們雖不說什么，但我能感覺得出
大家已不再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地在一起了。我總以為我和楓在一起
，是我們之間的事，與別人無關，更不會妨礙到什么﹔我總以為我可
以處理好楓和籃球之間的關系，球隊我不是帶領的很好嗎？陵南不是
的的確確在進步嗎？可是人心，卻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傍晚是例行的一對一，在球場左等右等都不見楓的影子。楓出什
么事了嗎？
我忍不住跑去湘北，一進校門，便被異樣的眼光包圍，好像我是
什么怪物一樣。我和楓的事，早就在湘北和陵南傳得沸沸揚揚，看來
似乎湘北這里的氣氛更緊張。以前和楓偶爾說起時，他總是淡淡的毫
不在意，“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是的，我也一樣，可是，在這樣
的現實面前，楓真的，不在乎嗎？
在籃球館找到那個叫彩子的球隊經理，她告訴我楓一放學就被叫
到校長室去了。
“你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會毀了你們兩個人的！分開吧，為
了流川，也為了你自己。”
毀滅嗎？我不在乎的。愛上楓，早就知道無異于飛蛾扑火。可是
，我卻不能不為楓著想，如果楓會受到什么傷害的話，那我……寧愿
離開他。
在馬路對面等到天黑，楓才從學校里面出來。遠遠的看過去，楓
的身影格外的孤獨和疲憊。
“楓”我迎上去，卻看見跟在他后面出來的几位老師，一時不知
該進還是該退，楓卻在這時將我猛地推到牆邊，然后便是不管不顧的
瘋狂的吻。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是我知道，楓要我回應他，于
是我便更加瘋狂的回應著，直到他的唇離開了我的。
“我們走吧。”楓在我耳邊低語，我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兒，
我甚至不知道那些老師是否還在那里。
墮落嗎？也許吧。可是沒關系，只要楓和我在一起。怎么可以，
我就是不自覺的深深執迷，我無法從你身邊剝離自己，我情愿為愛不
求解……
離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學校找我也越來越勤了，甚至放出話來
說如果我再不和楓斷絕關系就拒絕讓我畢業，對于這樣的威脅，我只
是笑笑而已：我一向安分守己──除了和楓這件事外﹔功課也從未落
下，即使這樣還是不放過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事已至此，我已經
無法──也不想──回頭了。
可是湘北那個叫晴子的女孩哭著打來的電話卻讓我感到心痛：湘
北因為楓和我的事放棄了原本打算擔保楓上深𢶷體育大學的決定，甚
至還准備將楓開除！我知道楓是深愛著籃球的，如果被開除學籍。就
意味著楓永遠失去了參加國內任何比賽的機會，而且若想將來出國深
造，沒有學校的擔保也是不行的。我不想害楓，如果要強迫楓在我和
夢想中做出痛苦的選擇的話，我寧愿自動退出！反復的思量再思量，
我想，是和楓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雨下了一天，到傍晚還沒有停。我回到家時，楓似乎已經等了很
久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示意讓我先去沖個熱水澡。洗完澡，我胡
亂拂著濕答答的頭發回到臥室，發現楓正坐在落地窗邊出神。
“楓……”我叫了一聲，見他沒有動靜，便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怎么了？”
他轉過頭來，我不禁吃了一驚：我從沒見過這樣憂郁的楓。楓灰
蒙蒙的眸子里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冷冽與自信，剩下的只是憂傷與脆弱
。
“彰，我們分手吧。”
楓的聲音似從天邊傳來，卻几乎撕裂了我的心。我一時間情緒有
些失控，忘了今晚自己本也打算這么說的。
“分手？為什么？我不同意！”
“你父親今天打電話給我，說如果你還堅持和我在一起，就和你
斷絕父子關系。他早就和你說過了，是嗎？彰，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這
件事？”
“那又怎么樣？我不在乎的！”我急切地解釋著。
“可是我在乎。”楓把頭轉向窗外，“還有畢業的事，你為什么
也瞞著我？”
“我說過我不在意！楓，你聽我說，所有的這些，我都不在意的
！”
“可是我在意。”
我語塞，我突然明白，其實楓和我的心情是一樣的啊。自己的事
情，可以不管不顧，但是決不允許對方受到任何的傷害。我一時間可
以想到楓所想的，感受到他所感受的。我無力的摟住楓，感覺曾經燃
在我們體內的火焰，漸漸被窗外的雨無情地熄滅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終究躲不開世人的眼光，為什么沒有人站
在我們這邊？我是愛你的啊，楓，卻為什么會讓你受傷害？”
“我們早該想到這結局的，不是嗎？早就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的。既然如此，今晚，就結束吧。這是最后一次……我們……”
楓突然轉過身，狂熱的唇立刻壓了過來，我瘋狂的回應著。我和
楓在一起，從來沒做過什么出軌的事，卻仍得不到別人的理解，那么
今晚，就這樣放縱下去吧，我的身體，我的心靈，在我們兩個人的世
界，和我的愛，永遠都不要醒來……
滾燙的淚沿著臉頰流下，我才明白，原來，愛是這么痛苦的。
愛已到底，讓烏云占據你的清澈眼里，讓人們不由分說將你孤立
，怎么可以，我憐你想你寵你擁抱你都來不及，可是，愛卻已經到底
……
（后記）
五年后，我已成家立業，妻子溫柔美麗，兒子活潑可愛。我愛我
的妻兒，就像愛楓一樣。后來在電視上看到已在美國小有名氣的楓，
一步步地實現他的夢想。楓曾寄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甜
蜜，我能看出，她身旁的楓的眼中，也有著一抹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
。我們都不曾后悔當初的選擇，也不曾懷疑愛情的意義。因為，愛情
，就是將最心愛的人守護在心里，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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