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羽翼﹒月之塵
(四)

作者﹕芷蕭

    殘月如勾,夜涼如水。

    月光透過樹隙投射的陰影如鬼魅般。

    幽幽深潭上飄著淡淡煙氳,彌漫在夜色中,飄渺,神秘。

    高大的樹下做這一個身影,悠然垂釣。

    在此如仙境般的地方外,卻是一陣慌忙的腳步聲。

    藤真健司正疾步前進,一貫平靜無波的臉上也難得出現了
焦急。

    突然,一個身影攔住他的去路。

   “藤真大人,您不能進去。”
   “我要見殿下。”
   “殿下釣魚的時候是不允許別人打擾的,您應該知道。”
   “釣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晚上。”藤真冷笑。
   “請見量,我不能失職。”
   “那么,你認為是失職重要還是國破家亡重要?”
   “國破家亡?藤真,你可別把相田小姐嚇壞。”一個悠悠
的聲音傳來。
   “仙道,看來你還很悠閑嘛。”藤真挑了挑眉。

    他們從小就認識了,在外面保持著禮儀,真正面對面的時
候是不忌諱什么的,所以藤真會直呼仙道的名字。

   “是啊,我一向很閑的。” 仙道慢慢朝他走來,“你是不
是想來找我打架?一臉殺氣。”
    藤真輕笑,“如果能把你打得做事認真一點的話我是一點
都不介意和你動手。”
   “如果你能打贏我,” 仙道晃了晃手中的魚,“就請你吃
我釣的魚。”
   “不敢當,我怕什么樣的人釣什么樣的魚,我無福消受。
”
   “呵呵,那是你沒口福了。”仙道自逕向大殿走去。
   “海南聯合湘北和翔陽的軍隊已經越過喀穆斯特山了。”
藤真的口氣突然變得嚴肅而低沉。
   “是么。”
   “事先為什么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那么大的行動陵南不
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藤真停頓了一下,“有人封鎖了消息
。”
   “哦?”仙道一臉的疑惑的回望他。
   “那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得到的。”

    仙道笑著,藤真卻看不出他笑容的含義。

   “藤真,我們有五年沒有見面了。”
    藤真不明白仙道為什么突然轉移話題,“是的。”
   “這五年你在哪里?”
   “修羅塔。”
   “那么你見過他了?”

    藤真注意到,仙道在說“他”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
神采。他當然知道仙道口中的他是指誰,十几年的朋友,這點
默契還是有的。而且在他第一次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就覺得像
看見當年的仙道一樣。

   “見過。”藤真微微瞇了瞇眼睛,“你想見他?”
    仙道嘴角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

    呃?

   “報告殿下,祭司大人求見。”

    仙道的笑容更詭異了。

★ ★ ★ ★ ★
五年了,上帝花了五年的時間將他的杰作雕刻得更加出眾 。 仙道看著此時站在大司教身旁的人,光明如星的眸子冰亮 冰亮的,冷冷的反射著周圍的一切,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 仙道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沒錯,那是他的流川楓。 “仙道殿下。”大司教一手放于胸前,十分恭敬的行禮。 開口的,是站在祭壇前一位白袍著身,手握法杖,溫文儒 雅的男子。他是祭司長,人們稱呼他為大司教。在陵南這個以 宗教為中心的國家里,祭司是神聖而高貴的人,而大司教,就 是連王都得禮讓三分的人物。 仙道面帶微笑,優雅迷人,卻泛著寒意。 “祭司大人不必多禮。” 大司教也微微點頭向仙道身邊的藤真示意。 藤真很禮貌的回禮,嘴邊卻挂著冷笑。他知道,這個利用 神論控制整個國家的人并不是出于禮貌,而是自認為高人一等 所必須的風度。 大司教重新站好,將法杖緊握,“我很高興的來告訴殿下 ,到昨天為止,訓練已經完成了。” 高興?是值得高興。仙道繼續微笑,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 那冷冰冰的人。 藤真也看著流川,雖然自己因為臨時的軍情離開,沒能看 到最后的審判,但心中早已認定,那個最后勝利的強者會是誰 。比起仙道,流川更有一種對勝利的渴望和執著,他和仙道是 既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我很欣慰,在仙道殿下之后能有第二個人從修羅塔中走 出來。這是神對陵南的庇護。” 在大司教說完這句話,仙道明顯感覺到流川楓投向他的眼 神,雖然只是一瞬間,呵。疑惑么?有趣。 “聽說,海南聯合湘北和翔陽的軍隊已經越過喀穆斯特山 了。” “大司教真是消息靈通。” 藤真望進大司教的眼睛,想從 那里看出點什么。 在陵南,人們對神的景仰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而他們認 為離神靈最近的就是服侍神的祭司,他們神聖、高貴,大司教 說你是聖子你就神聖不可侵犯,說你是惡魔你就罪不可恕。 當年,就是這個人的一句話,聲稱仙道是聖子,應該受到 常人所無法忍受的訓練,將來才能造福于陵南,把年僅五歲的 仙道送進了修羅塔。修羅塔中,一關就是七年。 他永遠忘不了,還是小孩子的他偷偷跟著父親,躲在圍牆 外看到的情景。 緩緩打開的大鐵門,就像傳說中的地獄之門一樣陰森恐怖 ,里面是黑暗,黑暗的盡頭還是黑暗。從塔中走出來的人,全 身上下全是污血,別人的,還有,自己的。 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就像結了冰的海,沒有溫度,冰冷得几 乎凍結了他的心臟。 “藤真大人過獎,凡是關系陵南安危的事,都不能松懈, 這是祭司的職責。”大司教平靜的說。“我夜觀星象,星盤中 顯示,這場浩劫對于陵南來說不知是福是禍,因為,有兩顆星 在不停的變換閃爍,在它們沒有最終定位之前,很難判斷最終 的結果。” “有勞祭司大人了。” 仙道走到祭壇前,漫不經心的問, “那么,您的意思呢?” “應該先探清敵方的實力。”大司教不緊不慢,“但不能 驚動他們。” “相必祭司大人心中早有人選了。” “是的殿下。”大司教意指一直站在一旁的流川。 仙道的嘴角泛起一絲匪夷所思的笑,俯視著祭壇中的聖火 ,“可以,但我要和他談談。” 感覺到背后如冰刀一般銳利的眼神,是對著自己呢。
★ ★ ★ ★ ★
聖火燃燒著,慢慢變成詭異的青色。 大殿清冷安靜,蠟燭滴著血紅的淚,濺到地上... 濃稠的空氣在靜謚的濃黑中淡成了一片朦朧的氤氳。 仙道轉過身,緩緩向流川走去,空洞的殿堂清楚的響起腳 步的回聲,周圍的空氣也隨著聲音的起伏上下跳動。 “我好想你……”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仙道湊近流川耳 邊吹了一口熱氣,預料之中,流川反射性地倒退一步。 一雙清澈的眼睛泛著冰一樣的光芒,冷靜決然。 在月光下像犀利的刀鋒,清冷鋒利,可以隨時刺穿人的身 體,卻又美得讓人無法回避。 仙道細細地觀察流川。 散洒的黑發,犀利的眼神,蒼白的嘴唇…… 讓人目眩神迷! 只有流川楓才能讓自己這么目眩神迷。 一把扯住烏黑的發絲,一手握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把頭昂 起來。 嘴唇驟然相接,流川深邃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犀利盡顯 。 口中一股血腥味開散出來,仙道微微皺了一下眉,反手將 流川摟得更緊,直到聽到自己和流川的心跳重合。痛!感覺骨 頭都要被折斷了。仙道一手托穩穩住流川的后腦勺,一手緊緊 摟住他的腰,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貼近得几乎沒有一絲空隙。 激烈的吻,深深的吻。 要奪走全部,奪走所有的一切,甚至連呼吸都要奪走。 錚!!! 手臂撕裂的疼痛感真實的傳來,仙道放開流川。 血,鮮紅的血。自己多久沒有看過了? 仙道低頭瞥了一眼抵在自己喉間冰冷的刀鋒。 “別再碰我,否則我會殺了你。”流川的話冰寒徹骨,卻 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 說完,流川楓轉身向殿外走去。 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 楓,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仙道揚起一抹邪逆的微笑。 我的天使,你回來了,在我把你推進地獄之后,不但污染 不了你純潔的羽翼,反而使你變的更加聖潔,那一刻,我仿佛 聽見命運之神的嘲笑,仙道彰,你逃不掉了。 是的,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應該有這個覺悟了。
★ ★ ★ ★ ★
明亮的天堂分明是為了襯托地獄的黑暗。 當黑暗要侵蝕光明的時候。 那是血的顏色。 那是撕扯靈魂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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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你是不是又覺得無聊了?” 藤真在仙道的對面坐 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藤真。” 仙道漫不經心的玩弄手中 的水晶杯。 “哼,少裝了,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么要故意封鎖消息 ,給海南他們造成有機可乘的假像?” “真不愧是藤真,這么快就被你發現了。” 仙道挑了挑眉 。 “仙道,這個玩笑很危險。” “我知道。” 仙道悠閑的喝著茶。“但那也不是我一個人 決定的。” 原本他確實是一方面自己覺得無聊,另一方面為了不讓總 是想聯合鏟除陵南的海南、湘北和翔陽等待時機太久覺得無聊 ,他這可是為人為己,才決定下著盤棋的。 但現在,他的楓回來了,他再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親手送他去地獄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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