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到現在你還可以給仙道這么強烈的信任。

”



    房間里傳來越野驚訝的音調，仙道一臉吃驚，有些茫然的

站在門外。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無聲的站在這里究竟是想知道

些什么。





    久久的，房內并沒有如預期的那樣傳出流川的聲音，房內

房外都靜得有些出奇。



   “我知道……當年你離開仙道是因為……”

   “無論原因如何，我離開是事實。”



    越野意圖點破的秘密被流川淡淡的代過。



    相較于流川平靜的語氣，越野反倒更為激動：“為什么不

對仙道說明呢？你只要說出來，相信誤會就可以解除。”

    流川微微的搖了搖頭：“三年前的我們，分手只是唯一的

結果。”平淡的言語，換來越野更大的迷惑。“那時，你曾經

勸我離開仙道的。”

   “那是……”驚訝明顯的擺在越野臉上，沒想到流川會記

得自己曾經的相勸。像他那般高傲的人是不會因為外力而有所

動搖的，那么想來，當年他怕也早已明白自己曾說的那一點了

。

   “你曾經說過：仙道從來不交‘心’，因為仙道根本就沒

有‘心’。”原原本本的復述越野當年的苦心相勸，語氣聽來

倒沒有太多的憂愁，反倒是像在陳述一個自己早已承受得麻木

的事實。



    立在門外的仙道卻徹徹底底的僵住了，只感到一股股清澈

的寒意慢慢的透過地表侵上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可這股寒意卻

寒得清澈，不像這三年來每每的都還帶有一份煩人的潮氣。現

在，竟反倒覺得有些撥開云霧的明亮。



    稍待片刻，耳邊又傳來流川悠然的語調：“三年前，我始

終都沒有能夠進入仙道的心。現在，也一樣的吧。”



    門外，仙道忽然記起多年前的一件事，現在想來，原來是

自己一直都想錯了方向。





   “仙道，太小了……”仙道啃著面包，一邊幫流川的杯子

里倒著牛奶。忽然就接到流川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納悶的看著流川，心中推斷是因為流川睡迷糊的緣故：“

什么嘛~我可比你大一歲吶！！”

    流川如星的黑眸有意的看向仙道胸口，然后眼帘又幽幽的

垂下：“我怎么都還是無法完全進入吶……”



    后面的話，仙道當時只是微微聽清了半句，現在憶起，原

來流川當年竟是這個意思。



    手不由的按上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在哪里？連自己也

說不清自己的心究竟在什么地方了。不愿承認，但是現在冷靜

的想，當年的自己真的沒有完完整整的將心交給流川吶。一直

的，這顆心曾經被父親擊得粉碎，一直的，這個本該擺著心的

位置上是空無一物。那么三年前，我究竟是用什么去放置楓對

我的感情的？



    仙道突然強烈的愧疚自己的自私，三年前自己對流川的感

情，自己曾經口口聲聲說過的每一句愛他，對自己來說到底代

表著什么？



    來不及深究，房內稍刻的平靜又被越野打破：“流川……

即使那樣，你還愛著仙道嗎？”



    頓時，仙道的心停了半拍。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讓

人連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都聽不到，一切都是虛無，有的大

概只是流蕩在門外門內的人們之間默默的期待與未知的交流。



   “沒有停止過吶。”清淡的一句話，在仙道腦中卻像是原

子彈爆炸，轟的一聲使仙道原先所有的疑慮與憤恨全都煙消云

散。只是平靜的一句話，仙道所有的立場全都變得軟弱無力。

亂了，亂了，全亂了，全都迷失了，迷失了終點，更是連原點

都悄然的迷失。



    仙道深吸一口氣，觸上冰涼的門把，竟覺得門把在自己的

手中快速升溫。



   “楓……”仙道呼喚著，竟有些微弱。但卻驚擾了房內原

本已經凝固的空氣。



   “仙道？！你什么時候來的？”越野的聲音明顯的有些顫

，看到仙道進入，趕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又承受不住傷口的扯

動，身體微微晃動，踉蹌的腳步慢慢的移向門口，“我先出去

了。”



    心理暗暗發虛，瞄一眼流川，越野甚是擔心。希望他跟流

川剛才的話不要引起什么反效果。



    顫顫悠悠的走過仙道身邊，卻竟被仙道扶住。透過接觸自

己的雙手第一次的感受到仙道傳來的明顯的體溫，越野吃驚的

對上仙道的不定的眼眸。



   “你需要醫生。”說完喚來鈴木太太，在后者的攙扶下，

越野滿臉驚訝的離開。房間里很快又只剩下仙流二人。



    仙道坐到流川身旁，什么也沒說，只是復雜的看著看著自

己同樣也是什么也不講的流川。兩人對望、對視，忽然的，似

乎有些能夠讀懂對方了。



    從來的，竟沒有發現，楓的眼神一直都是這般堅定平靜的

注視著自己的。無論曾經自己作過多少傷害他的事，他的堅定

從未有過一絲毫的退卻。



    而自己竟是如此的自私，自己的感情竟也是那般的膚淺。

三年前的自己口口聲聲喚著的“愛”字竟是分毫都及不上楓對

自己的，自己的“愛”僅是一個“恨”字就可以將所有都打得

灰飛煙滅。



    那么高傲的仙道，又怎么會做這種事呢？不值啊，這樣的

信任對我這樣的人不值啊！！



    重重的閉上眼睛，又緩緩的掙開，眼底陰沉的黑暗已然退

去。左手拂上流川冰涼的臉頰，輕輕的捧起流川的臉，面向自

己：“楓……對不起！”



    流川明顯的震了一下，雙手緊絞著被褥，黑眸很快的閃過

驚訝，但立刻又被平靜取代。流川明白，如果跟仙道說明，他

一定會明白，就像現在。



   “對不起，楓……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我

沒有勇氣乞求你的原諒，但是讓我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

”誠心的說不完的歉意與悔恨。仙道拉近流川，讓他靠在自己

肩頭上，小心翼翼的抱著流川。



    后者只是靜靜的任由仙道抱著。頭同樣枕在流川肩上的仙

道看不到流川的表情，直覺認為流川是不愿原諒自己，喉間充

滿了苦澀，扯了扯嘴角：“楓，也許我這樣說很自私，但是讓

我再愛你，不讓我真真正正的愛你一次好不好？”



    仙道！流川極力的抑制心中的震撼，但還是無法掩飾的身

體微微顫動。好！當然好，我愛你！根本就沒有力量拒絕啊！



   “仙道，我……”不！！腦中立刻警鈴大做，趕忙咬住自

己的唇。不行啊！如果我答應了，換來的將會是仙道永劫不復

的痛苦，我不能這么做。當初的條件就是永遠離開仙道啊！



    鎮住顫抖的手，流川推開仙道，用極其冰冷的言語迎上仙

道：“你不要忘了，我背叛過你，今后也……”



    后面的話又深深埋在仙道的溫暖擁抱中。



   “不要說……什么也不要說……你恨我也好，永遠不原諒

我也好，我都會愛你，再也不會改變了！”



    流川微微的反抗又一次的全部化解在仙道的信誓旦旦之中

，兩人就這么靜靜的依偎著……







    東京第一綜合醫院。



   “先生，請不要在醫院內奔跑！先生！！”一個踉蹌的甚

是狼狽甚著警服的身影急速的穿過醫院的走廊，直往手朮室跑

去。身后還跟著几個維持秩序的醫院巡警。



    飛奔至手朮等候廳，看到彩子和宮城已經在那里焦急的等

候，臉上滿是擔心。



   “彩子！！小暮呢？小暮在哪里？”來不及喘氣，一把揪

住臉上明顯的挂著淚珠的彩子，三井焦心的詢問。也顧不得自

己的大力氣是否弄疼彩子。

    宮城心疼的從三井手中拉過愛妻：“三井，你別太擔心…

…”



    話還未落，手朮室的燈突然暗了，白衣大褂從里面帶著滿

臉的疲憊走出來。



    三井立刻上前詢問：“醫生！怎么樣，小暮要不要緊？”

    可憐的醫生只能任由三井激烈的晃動自己，無法掙脫。要

不是宮城冷靜的將瘋狂的三井拖開，自己恐怕是要散架了：“

子彈雖然打中頭部，但是卻打的很偏，沒有傷及大腦，所以生

命總算是挽救過來了。但是……”

   “但是什么？”三井剛有些微微放下的神經又立刻緊繃起

來。

   “但是由于子彈傷到了頭部，病人可能會陷入一段較長時

期的昏迷狀態，你們要有心理准備！”

    三井几乎無法消化醫生的告解：“昏迷狀態？那他什么時

候會醒？”

   “也許是几天，或者几個月，几年，或是一輩子。”

   “一輩子？也就是說小暮會變成植物人？是不是？”三井

又一次激動的扯住醫生，”醫生你要救他！你一定要就他啊，

小暮平時最喜歡去旅游，他怎么會喜歡一直躺著呢？他不可以

變成植物人的，不可以的！！”語氣中帶著不難感受出的絕望

。

   “他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在那么近的距離之下，殺手居然

還射偏了，几率几乎等于0啊。”醫生半安慰半陳述事實到。



    看著罩著氧氣罩被緩緩推出來的臉色蒼白的木暮，三井疼

苦的悔恨：“對不起，小暮，我不該跟你吵架的。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



    宮城與彩子痛心的看著三井近乎于絕望的懺悔，也甚是悲

哀。另一方面，他們也對殺手的低級失誤泛起了大大的疑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