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第一部)-誰最愛我
(4)

作者﹕月光

  『唉...』一個膚色黝黑的大男孩,漫無目的
在街上閒晃,什麼事都不想做,連最愛的籃球也不想
打...

  今天早上,他的父母親又在吵架了,他不明白當
初明明是因為相愛而結合的兩個人,為什麼現在會變
成怒目相視的仇人?每天在家,不是吵,就是罵..
.

  臨出門前,他不小心看到他的母親獨自在房裡,
淚流滿面...他好生氣,氣他的父親,只見新人笑
,不見舊人哭...母親陪伴父親風風雨雨經過多少
困境一路艱辛走來,現在飛黃騰達了,竟然就到處去
拈花惹草...
   
  口口聲聲要和母親離婚,既然要離婚為什麼當初
要結婚?結婚是離婚的開始嗎?阿牧自嘲笑了笑..
.為什麼能夠平安無事、相敬如賓二十年才來說離婚
,難道這二十年和諧的模範夫妻都是假象?!

  他的母親是個以丈夫、以孩子為重的傳統女人,
這樣的女人那裡不好?也許母親的脾氣是烈了點,但
是二十年都能忍受,為什麼現在不能?全是為了外頭
那個女人嗎?只要父親堅持離婚,即使會要了母親的
命,到最後她一定會同意的,只是這樣子一來,叫他
母親情何以堪?她明明深深愛著他父親...
    
  買了幾罐啤酒,獨自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一個人
有一口沒一口悶悶喝著酒,唉,藉酒澆愁愁更愁啊.
..
    
  『阿牧,未滿十八歲是不能喝酒的。』藤真出來
買東西,正要回家,卻看見阿牧一個人在喝悶酒,有
什麼事情在困擾他嗎?
  『你看得出來我未滿十八歲嗎?』
  『喔?聽說你很介意這件事。』曾經在無意中聽
海南的隊員提起過,在球場上還因為櫻木的不知天高
地厚生氣過,既然阿牧會在意,今天怎麼會這麼說?
  『心裡頭煩,沒空去介意這種事。』語畢,又是
灌下一大口啤酒。
  『怎麼了?』藤真和阿牧打從中學時代就認識,
雖然一直唸不同的學校,但是他們都視彼此為球場上
唯一的勁敵,維持著一種亦敵亦友的微妙關係。現在
見阿牧這般煩悶,基於對朋友的關心,藤真認為自己
可以當一名好聽眾。

  『你要不要?』阿牧順手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罐啤
酒遞給藤真。
  『謝啦!』藤真拔開拉環,啤酒入喉。
  『你不是說未滿十八歲不能喝酒嗎?』阿牧睥了
藤真一眼。
  『呵!沒被捉到就不算。』
  『你姐姐還好嗎?』上次聽藤真提過,藤真的姐
姐是別人外遇的對象。
  『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上次為在阿牧面前提起
,完全是因為積壓一整夜的的壓力使然,現在心情已
然平復許多,畢竟是家醜不可外揚,藤真無意多談。
  『今天早上,我父親又向我母親提出離婚了。』
  『啊...怎麼會...』藤真一直以為阿牧的
家庭應該是幸福而美滿的。
  『因為我父親肯叛了我母親,愛上另一個女人,
就這麼簡單。』阿牧的眼神沒有焦點,只是靜靜望著
遠方,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很遺憾。』藤真再喝一口啤酒,不知道該說什
麼。
  『你對你姐姐的事有什麼看法?當然,如果你介
意,你可以不用回答。』阿牧把焦點放回藤真身上。
  『我希望我姐姐幸福。』藤真有意無意避開阿牧
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和阿牧對望的時候,心裡會
有一點心虛...也許是因為,阿牧的父母親因為第
三者而鬧離婚,而他姐姐又剛好是別人的第三者..
.
  『即使她有可能破壞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
這麼毫無預警的衝口而出,也許阿牧是衝動了些,但
是他沒有辦法站在第三者的立場平靜看待這事,畢竟
他的家庭很有可能分崩離析,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的
父親有了外遇。
  『我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人的心都是偏的,我當
然要偏向我姐姐。』
  『是啊,人的心都是偏的,因為心疼我母親,所
以我不能原諒我父親,更加不能原諒父親外遇的對象
。』
  『何必為這種事情煩惱呢?不管我們有多少意見
,最後做決定的人還是那些大人!別這麼不開心,我
們打球去。』藤真將啤酒喝完,鋁罐踏扁後,準確無
誤投入不遠處的垃圾筒裡。
  『不愧是翔陽的神射手。』阿牧也不遑多讓,如
法泡製,將手中的空啤酒罐,應聲投入垃圾筒裡。
  『你也很棒。』藤真站起來,舒展一下手腳:『
前面的小公園,就有籃球場,我們可以去那裡打球,
還是你有更好的提議?』
  『你有籃球嗎?』想打球也要有籃球才行。
  『沒有!可是小公園那裡很熱鬧的,平常都有人
會在那裡打籃球,相信要借一顆籃球不是問題。』
  『好吧,我們去碰碰運氣,祝我們好運。』阿牧
展開手掌。
  『祝我們好運。』藤真會意一笑,與阿牧擊掌。


   藤真和阿牧還沒走進小公園,就聽到熟悉的運球
聲...

  『有人在打球。』而且運球的聲音聽起來很流暢
,速度相當快...藤真加快步伐,想看看究竟是什
麼人頂著大太陽在練球...

   籃架下劇烈攻防的兩個人,是阿牧、藤真所熟悉
的人...

  『嗨,仙道、流川,這麼巧啊。』藤真一邊叫喊
,一邊揮手。

  『看樣子,你們兩個人感情不錯嘛。』阿牧已經
不是第一次碰見仙道和流川他們在一起,雖然前兩次
碰面的情形有點糟糕,也只能自認倒楣,他們明明是
不同隊的,感情怎麼這麼好?還可以約出來一起打球
...
  
  『我們感情不錯?』仙道睥了身旁的流川一眼,
還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倒是因為劇烈運動後,泛起
一陣紅潮:『呃,是還好啦。』

  仙道也不知道他跟流川的交情算好?還是不好?
基本上來說,仙道並不是很了解流川,對於流川的事
他知道得並不多,有時候他利誘、哄騙十句,流川才
答一句。他只是平常有空的時候一起打打籃球,流川
拿他家當做是免費的旅館、食堂...應該就這樣吧
,沒有其他了...
   
  『只是還好而已?常看你們兩個人在一起。』
  『這叫孽緣啦。』仙道口沒遮攔直嚷嚷。
  『.....』流川冷冷橫了仙道一眼!什麼意
思?孽緣?他以為神奈川沒能人了?雖然他球真的打
得比別人好一點,怎麼?這很了不起嗎?又不是非要
他陪他打球不可!

  『仙道,有人在生氣了!』藤真敏感的感覺出流
川的不滿。
  『生什麼氣?』仙道天真的以為,向來少根筋的
流川,不會為這種芝麻綠豆大,純屬玩笑的事情生氣
。

  『我要回家了。』哼!明天開始不要仙道陪他練
球了!
  『喂,我們才剛打半個鐘頭而已耶。』以前流川
是不打個一、兩個鐘頭不罷休的人,怎麼今天這麼反
常?
  『不想打了。』還是那冷硬的一號表情,可是不
滿的語氣倒是表露無遺。
  『不想打了?』仙道驚愕,是不是他聽錯了?流
川說他不想打了,這種話怎麼可能會從那個熱血籃球
少年流川楓的嘴裡說出來?難道真如藤真所言,流川
在生氣?是因為剛才那一句話無心的言語嗎?

  阿牧與藤真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得不介入,免得
吃力不討好...

  『.....』懶得搭理發愣的仙道,流川連招
呼也不打,就要離去...
  『喂,流川...』待仙道發現時,他已經捉住
流川的手腕...
  『做什麼?』
  『你在生氣嗎?』
  『沒有。』他又不是小孩子,幹嘛為了這種不起
眼的小事而生氣。
  『真的沒有在生氣?』聽流川的口氣明明就有在
生氣。
  『沒有!』還懷疑什麼?說沒有就沒有!
  『唉...』這個人真難搞定,明明就在生氣,
還執意說沒有。
  『放手,我要回家了。』這個仙道敢情是捉上癮
了?幹嘛還不放手?!
  『流川...』仙道還是沒放手...真的為剛
才那句話在生氣嗎?
  『放手啦!』流川不偏不倚往仙道的腹部揍了一
拳。
  『哎喲!』仙道在痛聲中鬆開手...
  『白痴!』看仙道彎腰抱肚,揪緊眉峰,似乎很
痛的樣子,流川眼神雖冷,卻藏不住一絲擔心,他明
明手下留情了啊,應該不會痛到那裡去才對...
  
  『流川,你下手真重。』阿牧對仙道投以同情的
目光。
  『他活該...』也許是自尊心使然,流川也不
肯放下姿態,揹起球袋,騎上腳踏車揚長而去...

  『流川!』仙道想也不想,就起身想追流川..
.
  『喂,仙道,你的籃球不要了?』藤真叫住仙道
,居然扔下籃球不管...
  『看你們誰方便,先替我保管一下,改天我再找
你們拿,謝啦。』仙道連頭也沒回,拔腿狂奔,想追
上流川...
  
  『這兩個人搞什麼?』阿牧啐了聲,真弄不懂這
兩個人,還以為他們感情相當不錯咧,怎麼才一轉眼
而已,就不歡而散了。
 
  『還想不想打球?』藤真撿起仙道遺留下來的籃
球。
  『想。』
  『來吧...』

  藤真把球傳給阿牧,準備和阿牧來一場一對一攻
防戰...

  ★     ★     ★     ★

  『流川...!喂!!!』流川沒聽到他在叫他
嗎?
  『喂,流川、流川楓...』流川當他是馬拉松
健將嗎?也不等等他...

  前頭就是十字路口,眼看黃燈亮起,流川加快腳
踩的速度,企圖衝在紅燈之前過馬路...可惜天不
從人願,還是晚了一步,紅燈在瞬間亮起,流川只好
安份地依照燈號停下腳踏車...

  『喂,流川...流川...』仙道跑得上氣不
接下氣,氣喘如牛,好不容易在紅燈前攔下流川,大
手捉住流川腳踏車的車頭,以防流川溜走。

  『你做什麼?』
  『呼呼呼...』仙道吞口口水,順順氣:『你
不知道我在追你嗎?』
  『知道。』
   『那你還騎那麼快?!』難不成這小子是故意的
?!
  『.....』就是因為知道仙道在追,所以他
才故意騎那麼快的...
  『喂,你...』仙道有一股想扁人的衝動..
.深呼吸,仙道強行壓下那股衝動,面露和藹可親的
笑容:『你為什麼突然間說走話走。』
  『你不是嫌我煩嗎?』什麼叫孽緣啊?!意思就
是說,他在糾纏他囉?!
  『我什麼時候嫌你煩了?』他還不至於熱心到會
去陪一個他嫌麻煩的人打球,還擔心他會餓著、冷著
,還讓他在他家睡覺...
  『你不是說我們是孽緣。』那孽緣這兩個字是什
麼意思?
  『那是我隨便說說的。』仙道笑著打馬虎眼,光
是聽他的語氣,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的,只是沒想到
流川居然會在意這句無聊的玩笑話...
  『哼!』流川轉過頭,不去看仙道,以前他是三
歲小孩那麼好騙啊?
  『幹嘛跟小孩一樣,為了這種事情在生氣?』
  『我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但是呢...』

  仙道故意住口,用眼角餘光偷瞄流川,流川轉過
頭,一臉倔強...

  『但是什麼?』
  『但是,會為這種芝麻綠豆大事情生氣的人,不
是小孩子是什麼?只有小孩子才會這麼無理取鬧、不
可理喻...』
  『我說我沒有在生氣!』流川再一次大聲強調。
  『是嗎?』
  『對啦!』
  『這樣子啊...好吧,我相信你沒有在生氣.
..』終於哄住使性子的流川,仙道在鬆口氣之餘,
頓覺口乾舌燥,炙熱的陽光曬下,天氣要人命的熱,
為什麼他要為了追耍脾氣生氣的流川,跑得滿頭大汗
???

  『流川,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渴死了,現在仙
道什麼也不想,只想喝點冰涼的冷飲來止渴:『就在
前面轉個彎,就有一家茶館,我們上那兒去吧。』

  仙道自顧自踩上流川後座的踏板,搭上流川的肩
...待仙道站穩,流川踩動鏈輪,腳踏車迅速前行
...

  ★     ★     ★     ★

  黃昏的海堤邊上,仙道坐在童軍椅上,垂下釣線
,看似輕鬆自若,卻又一臉摸不透的沉思狀...

  『嗨,仙道,你好像常來這裡釣魚。』剛跟藤真
打完籃球,在回家的路上恰巧碰見仙道在海堤邊垂釣
,特地跑來跟仙道打打招呼...
  『是啊。』在釣魚的時候,可以想很多事情,犛
清自己的思緒,至於釣不釣得到魚,又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無所謂...

  『流川他怎麼樣?』
  『啊?』
  『他不是在生氣嗎?』阿牧不是一個熱心到會去
關懷只有在球場打過球,沒啥私交的人,但是,他對
流川這個人挺有興趣的,尤其是在見到他和仙道相處
的情形之後,似乎跟球場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
  『其實他不難相處,很好哄的。』仙道想起流川
就忍不住泛起微笑,有時候他還挺可愛的。
  『是嗎?』阿牧他從來就不覺得流川會是一個很
好相處的人,畢竟那小子給人的感覺相當冷漠...
這種人會好相處?才怪!
  『別懷疑,如果你有機會和他相處的話,你會發
現他可愛的一面。』
  『可、可愛?』這兩個字可以用來形容那個冷酷
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流川楓?仙道有沒有搞錯啊?
算了,還是別談流川,他沒辦法把他印象中的流川和
仙道印象中聯想成同一個人...
  『看來你真的很不相信我的話...』這也是沒
辦法的事,誰叫那小子平常就擺一張冷冰冰的面孔給
別人看,難怪阿牧對他的話有所質疑...嘖...
!

  『對了,那顆籃球是你的,還是流川的?』
  『是我的。球呢?』
  『藤真帶回家了,他說明天下課會拿到陵南還你
。』
  『不用特地跑一趟這麼麻煩,可以改天有機會碰
面時再還啊。』
  『我也這麼跟藤真說,可是藤真說不好意思啦。
』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今天幸好有你們,否則
我那顆苦命的籃球大概要跟我說再見了。』
  『我一直以為喜歡打籃球的人,會很愛護那顆籃
球。』對仙道而言,流川比籃球重要嗎?換成他,就
算要去向流川解釋,也要先撿回籃球,再去追流川。
  『這不一樣啦,籃球是死的,人是活的,籃球不
見了可以再買,不先跟流川解釋清楚,那個愛鑽牛角
尖的孩子,肯定會跟我鬧幾天脾氣。』
  『是這樣子的嗎...?』

  愛鑽牛角尖的孩子?阿牧啞然失笑,仙道裝什麼
成熟啊?再怎麼了不起,仙道頂多大流川一、兩歲吧
,自己還不也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喂!你別欺負我年紀小,我的心智很成熟的。
』彷彿看穿阿牧笑裡的含意,仙道揚聲抗議。
  『我從來都不敢小看你啊!』這是實話,不管是
球場上,還是私底下,仙道都是一個值得看重的人。
  『是喔...』

  聽到阿牧的回答,仙道笑了,阿牧也笑了,笑容
在無形間會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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