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將亮未亮，流川刷好牙、洗好臉，在浴室裡對著鏡
子思考昨天和陵南練習賽，比賽結果，湘北輸給陵南，他輸給仙道
。
沒道理，沒道理，沒道理輸給那個笑得很白痴的傢伙！！
他很不想承認，卻又無法否認，他攔不住那傢伙，那傢伙在他
緊迫盯人的防守下，甩掉他上籃得分！國中的時候，就算有三個人
聯合起來攔阻他，他也不放在眼裡，在球場上如入無人之地；那傢
伙單憑自己一人，便能阻擋他衝前進攻的腳步，有效降低他的得分
，這就是高中和國中籃球的不同之處嗎？除了那個笑得很白痴的傢
伙，他還會碰上其他更強的人嗎？？
鏡子裡出現那個朝天髮的傢伙運球上籃，漂亮得分的影像．．
．頭髮是怎麼梳成那樣子的呢？流川想著想著，抬手把前額稍嫌過
長的瀏海往上梳立．．．醜死了！！流川趕緊將手放下，雙手並用
把瀏海梳整齊．．．。
浪費時間！想得再多也無濟於事，還是去練球比較實際，下一
次，他一定會打敗仙道！！
流川將籃球放進球袋裡，揹起球袋準備出門．．．。
『阿楓，等一等，先吃完早餐再出門。』
流川玲奈，流川楓的姐姐。自從父母車禍，意外身故之後，他
們姐弟倆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不幸中的大幸，流川父母留下一筆
可觀的保險金，不至於讓他們姐弟孤苦得流浪在街頭。
玲奈知道弟弟天一亮就會騎腳踏車去小公園的籃球場練球，她
每天天未亮就起床幫弟弟準備早餐．．．很有手足愛吧？別太感動
！玲奈只是不想她弟弟這個生活白痴，年紀輕輕就蒙主寵召，這樣
她死後會沒臉見她父母的！！
『不吃了。』流川趕著出門。他今天花在刷牙洗臉的時間太多
了，吃完早餐再去練球，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練習。
『我不准！』玲奈兇巴巴得叉腰，攔在流川面前，不吃早餐就
休想走出這個大門口！她辛辛苦苦準備的早餐，他竟敢不吃？她絕
不允許！！
『．．．．．』流川定定看了姐姐一眼，要是順她的意，吃完
早餐再出門，就沒多少時間可以練球，今天就等於是白白浪費掉了
；要是不順她的意，恐怕他的耳根子今天別想清靜了！！
『你還站著幹什麼？趕快吃完早餐，吃完早點出門，還是有時
間練球的，再說一天不練球又不會死人。』玲奈一眼就看穿她弟弟
的心思：『動作快一點，還佇在那裡做什麼？』玲奈乾脆動手將流
川推到飯桌旁坐下，將三明治和鮮奶送到流川面前：『這麼大的人
，不需要我餵了吧？』
流川垂下眼，認命得開始吃早餐．．．。
吃完早餐，流川從車庫牽出腳踏車，將隨身聽放好，戴上耳機
，俐落得跨上腳踏車，往日出的方向疾馳而去。
★ ★ ★ ★ ★
呼！早晨的空氣，果然是新鮮美好！仙道昨天睡得好，沒有做
”春夢”，今天理所當然起得早，拎著書包準備去上學，整個人看
起來挺悠閒自在。
仙道我要打敗你！他的眉、他的眼、他無語的神情都在說著同
一句話！！
想起這事，仙道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那小子果然還是太嫩
了，在湘北隊員離開陵南之前，他很有風度地伸出手，想和他們做
個朋友，那小子居然心不甘情不願結結實實打痛他的手，還有櫻木
他一定是故意的，握得他的手痛死了！流川和櫻木的可塑性都很高
，將來一定會成為好對手的，看樣子神奈川的高中籃壇會因為他們
兩人的加入而起不小的變化。
尤其是流川那小子，為了打敗他，眼神透露不容忽視的執著，
全身散發無可比擬的執念，下次在球場上遇見他，恐怕又是另外一
番風景了，可不能小看那小子，否則吃虧得會是自己！！
仙道捂著嘴巴打哈欠，又想睡覺了。怪不得人家說，只要一天
沒睡好，睡三天都補不回來，這倒是有幾分道理。
『仙道，早啊。』越野從後頭趕上仙道，拍一下仙道的臂膀。
他單單從高大的背影看著那頭囂張的朝天髮，就可以確定自己不會
認錯人了。
『早。』
『難得你會準時來學校參加晨練。』越野抬頭仰望天空：『奇
怪？今天的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啊。』不是越野說話太過份，而是
仙道素行不良，他的名字叫仙道，卻從來沒有”先到”過，只要不
遲到，就值得嘉獎了。
『你說話太毒了，一點同學愛都沒有。』仙道抱怨歸抱怨，他
從來沒有把越野的毒言毒語放在心上過。
『這跟同學愛沒有關係，是你自己招惹來得。』越野涼涼地回
話：『對了，聽說你和松田雅美分手了，是不是真的？』松田雅美
是聖心女子中學的校花，不只人長得美，身材更是好得沒法挑剔，
真不曉得仙道是嫌人家那裡不好？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嚼舌根？』
『我也是很委屈耶，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些風流韻事，就是有人
愛來問我，我有什麼辦法？』
真是苦了越野，打從昨天仙道和松田分手的流言傳出後，不斷
有人跑去詢問越野．．．仙道同學是不是跟松田雅美分手了？仙道
同學為什麼和松田分手？仙道同學是不是有新對象了？仙道同學．
．．仙道同學．．．。
奇怪了？他又不是仙道的什麼人！充其量，他只是仙道的同班
同學兼隊友，又不是仙道肚子裡的蛔蟲！！
『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麼和松田雅美分手？』越野其實也很想
知道為什麼。
『沒感覺就分手囉，那有為什麼！』更悲慘得是，他有感覺的
人，竟然是夢裡那個連臉都沒瞧清楚過的”男人”。
想到這裡，仙道就更自怨自艾了．．．難不成他是天生的同性
戀？這沒道理啊！從中學開始，他陸陸續續和三、四個女孩子交往
過，也曾窩在房間裡看Ａ片自己解決，他喜歡得應該是美麗性感、
身材火辣的美人才對．．．。
『仙道，你幹嘛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印象中的仙道一直是
個從容有致的人，從沒見過他這樣。
『沒事！』他那敢跟越野講他做夢的事，越野不拿他當怪物看
，也會拿他當變態看。
『既然捨不得人家，就別跟人家分手嘛。』越野自以為是得認
定，仙道是捨不得大美女松田雅美。
『你在胡說什麼啦。』如果會捨不得，他就不會跟雅美說要各
自發展了。
『好啦，好啦，是我在胡說八道行了吧。』越野當仙道是死鴨
子嘴哽，他會善良得不再提起這件事：『我們要快一點，晨練要開
始了。』
『嗯。』仙道跟著越野進入更衣室。
仙道加快更衣的動作，決心痛痛快快得打場球，暫時忘卻夢裡
擾人的白衣麗影．．．。
★ ★ ★ ★ ★
宮城學長出院歸隊之後，本來和那個紅髮猴子是一碰頭就吵架
，再免費奉送三拳兩腳．．．有一天不知道怎麼搞得，兩個人突然
勾肩搭背出現在體育館，一夜之間有如天壤之別，他們由份外眼紅
的仇敵變成死忠換貼的兄弟，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有福同享、有難同
當，真是大白痴二人組．．．！
宮城學長是籃球隊下屆隊長的熱門人選，引來三井學長強烈的
嫉妒及不滿，居然結夥帶人來體育館搗亂，弄髒我每天拖得很辛苦
的地板，還膽敢把煙蒂滅息在我最心愛的籃球上，簡直是活膩了．
．．先還手打人的是我，一場混戰結束之後，三井學長重新再拾起
籃球，加入湘北籃球隊。三井學長出乎意料得竟和宮城學長、死猴
子處得不錯，他們可以組成大白痴三人組了．．．！
社團結束後，流川總是一個人單獨留下來練習，他對自我的要
求很高，他不想輸給任何人，他要飛得比別人更高更遠。
已經九點多了，湘北體育館的燈才熄掉，過了好一會兒，只見
流川揹著球袋走向車棚，牽出腳踏車，在皎潔的月光下，乘夜風而
行。
流川的額頭用繃帶包紮著，那是前幾天和三井、鐵男他們在體
育館打群架所造成的傷口，雖然觸目驚心流了很多血，幸好傷口不
深，及時處理得宜，不用縫針，只需消毒擦藥即可，癒合之後，也
不會留下疤痕，要是不幸在那張完美無暇的俊臉上留下疤痕，就太
暴殄天物了。
流川沒形象得打哈欠，專注於練球的精神一放鬆，整個人就變
得懶懶得，再加上晚飯還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真想睡覺．．．
。
『啊！』
慘叫聲中夾帶”砰！乒乒乓乓！”的聲響！像流川這樣邊騎腳
踏車，邊跟周公下棋，要不撞倒人出車禍似乎是難了點。
『你怎麼騎車的？』仙道正在過馬路，發現有車迎面撞來，想
閃避已經來不及，隨即就被腳踏車衝撞跌倒。
流川稍微清醒了點，習慣性爬起來，牽起倒地的腳踏車，動作
流暢自然，毫不拖泥帶水。
真糟糕！仙道爬起來拍拍休閒褲上的灰塵，猛然發現自己的休
閒褲磨破一個洞，這件休閒褲他最喜歡的褲子耶！
肇事者居然連聲道歉都沒有！仙道劈頭正想據理力爭．．．咦
？！即使只見過一面，流川給仙道的印象卻太深刻：『流川楓．．
．』他的頭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狼狽？？
『仙道．．．』流川以為會招來一頓罵，本打算不予理會，沒
想到他竟會撞上陵南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你的頭怎麼弄傷的？』仙道的興師問罪在瞬間全變成了擔憂
關心，打練習賽時還好好的，不過幾天的光景，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和仙道沒那麼好的交情，不管怎麼弄傷的，
都不關仙道的事。真要嚴格講起來，流川是和任何人都沒好交情。
『唉呀，你是不是因為剛才撞倒碰到傷口，好像又開始流血了
。』綁在流川額頭上的雪白繃帶，滲出絲絲鮮血。
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糾結著流川，他一瞬也不瞬盯住仙道，那
焦急擔心的眼神好熟悉，可是他不記得他在什麼地方見過？
『不礙事。』或許是感受到仙道的心焦，流川冷冷地開口。
『這怎麼行！』仙道大驚小怪嚷叫：『要是放著不管，傷口很
可能會惡化發炎，到時候留下傷疤怎麼辦？』
『沒關係。』破相就破相，他又不是女人，不用太在意。
『誰說沒關係？！』仙道認為大大的有關係，他沒多想自己何
時變得雞婆多管閒事：『走，到我家去，我幫你上藥。』
『不用了．．．』流川本想甩掉仙道的手，卻因仙道握住他手
腕的大掌，傳來烙印般的炙熱，引發一陣不規律的心跳，流川只能
呆愣愣望住仙道的手，恍惚間，流川有一種感覺，仙道曾經這樣握
過他的手。
仙道不可能這樣握過他的手！在湘北和陵南打練習賽之前，他
的確在籃球雜誌上看過關於仙道鋒茫初露的報導，但他沒見過仙道
，他們應該不認識才對！！
一股微弱的電流，麻麻熱熱由流川的手腕傳至仙道的掌心，直
達心窩。剎那之間，仙道只能錯愕得看著握住流川皓腕的手，彷彿
它們理所當然該這般交疊。
仙道錯愕的神情轉為納悶，為什麼他老是覺得他曾經不只一次
這樣握過流川的手？這不可能！在湘北和陵南打練習賽之前，他的
確是聽過被喻為超級新人的流川楓，僅止於聽過，他們甚至沒見過
面！！
『啊！』仙道驚覺自己的失禮，慌忙放開流川的手，抬眼看到
繃帶上泫染的血跡有擴大的現象：『別磨菇了，我來載你，這樣比
較快。』仙道一直都是從容溫和的，從沒像現在這麼急驚風過。
流川還沒反應過來，仙道就已經騎上腳踏車，自己也很合作得
踩上後座的腳踏板，任由仙道踩著腳踏車，載著自己往前疾行。
流川將雙手放在仙道的肩上，他的視線沒離開過剛才讓仙道握
住的手腕，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身後載著流川，仙道不記得自己曾經這麼好心過，他從來都不
是會日行一善的人，面對這個不算熟悉的一年級後輩，怎麼會全走
了樣？？此刻，仙道並沒有深入去思考過，他全心全意放在流川正
在流血的傷口上。
★ ★ ★ ★ ★
仙道在距離學校兩站電車的距離租一間房，這層樓格局方正，
採光佳，距離車站只要五分鐘的路程，上下兩層樓共十二間房，仙
道住在二樓最左邊的房間，正好是樓梯上來的第一間房。
『這樣就好了。』仙道幫流川消毒額上的傷口，擦好藥，並綁
上繃帶：『你的傷是怎麼弄得？』
流川的傷口長六、七公分，幸好不深，周圍還有淤血未散的紅
腫。
『跟人打架。』仙道在上藥的時候問了Ｎ次，為了自己的耳根
能夠清淨，流川照實回答。
『你跟人打架？』仙道睜圓雙眼打量流川，看起來白白淨淨的
人，體格也略嫌纖瘦，他會跟人打架？
『你懷疑啊？要不我揍你幾拳試試！』豈有此理！竟敢瞧不起
人！流川掄起拳頭做狀朝仙道揮拳．．．。
『等等！等等！我信就是了嘛．．．！』仙道眼明手快捉住流
川的拳頭，流川的架勢氣魄十足有勁，他還是不要笨得以身試火好
了。
『哼！』算你識相！！流川心情一放鬆，頓覺渾身沒力，他快
餓扁了！！
『你肚子餓了？』仙道聽到流川五臟廟的抗議聲。
『嗯。』
流川有氣沒力的，要不是因為仙道，他現在早就在家裡吃著熱
騰騰的晚餐，他姐姐平時雖然愛撒潑，倒是從來都不曾讓他吃過冷
菜剩飯，真倒楣，什麼人不好撞，偏偏去撞上那個仙道！
『我煮碗湯麵給你吃。』
『．．．．．』聽到有吃的，流川眼睛不由一亮，很快地又黯
淡無光．．．
流川滿腹狐疑得瞧瞧仙道，看仙道的樣子，很難想像他會下廚
煮東西。
『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的手藝雖然不算好，至少還過得去
，弄幾樣簡單的東西還是可以的。』仙道以前不曾在意過別人對他
的看法評價，面對流川他無法做到蠻不在乎。
仙道一邊抱怨流川瞧不起人，一邊走到廚房準備煮麵，他打開
冰箱，幸好冰箱裡還有些青菜、肉片，隨即他開始動手準備煮麵．
．．。
坐在沙發上的流川百般無聊，抬頭看了看仙道的住處，佈置簡
單，雜物放得有得亂，他似乎是一個人住。
流川坐在長沙發上，前面一張桃木桌，地上放了四個坐墊，前
頭有個矮櫃，矮櫃上放一台電視機，擺了些雜物，和剛才沒收進去
的家用醫藥箱。
流川的左邊是大門，玄關有個鞋櫃和衣架，左後方是一間小小
的廚房，偏右後方的是浴室和廁所，右側是內室，粉刷成粉藍色的
四壁，落地窗嵌著天空藍的窗廉，單人床舖著深藍色的被單、成套
的深藍色棉被，床邊衣櫃是偏藍色系的，書桌上的書堆得不太整齊
。
『喏，湯麵好了，趁熱吃吧。』仙道用盤子端了兩碗香噴噴的
湯麵出來，將其中一碗端給流川。
仙道和流川坐在坐墊上吃麵，因為桃木桌的高度只比長沙發高
十公分，這樣吃麵不太方便。
『怎麼樣？不難吃吧？』
『嗯。』流川咕噥一聲，他差點變成餓死鬼，現在只有東西可
以吃，對他來說都是山珍海味。
這天，流川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回到家。
『阿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吃飯了沒？』流川玲奈可不
是在替流川等門，她只是想等流川回來，好好罵他一頓！
這麼晚回家，也不打個電話回來！害她沒辦法好好吃飯，怕這
個笨弟弟會餓死街頭；害她沒辦法安心睡覺，怕這個笨弟弟會發生
意外！到時候上了社會版頭條，可就丟臉丟大了！！
『吃了。』
『你這死小孩，要在外面吃也不打電話回家！你挑食，又不吃
隔餐的飯菜，我做這麼多菜怎麼吃得完？你想撐死我，我身材這麼
好，要是不幸吃成大胖子，到時候沒人要我的話，你要養我一輩子
啊！』
『囉嗦！』
『敢嫌我囉嗦？等那一天我不囉嗦你了，你才會後悔咧！』
『我去睡了。』要讓他老姐閉上嘴，最好的方法就是眼不見為
”淨”，耳不聽為”靜”。如果繼續跟她耗在一起，保證她啐啐念
念一個鐘頭都沒問題。
『真是的．．．』玲奈見流川關上房門，在心裡低嘆：『這麼
任性，也不知道人家會擔心他．．．。』
玲奈走進廚房，將剩餘的飯菜用保鮮膜包好，一一收進冰箱裡
存放，枉費她還做了阿楓最愛吃的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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